格格不是说这家儿过去是伯爵吗?好歹也是有爵位的。小宁子望着餐桌上,半生不熟的牛肉,一大罐白呼呼的汤,面包,还有不知是什么奇形怪状的,大块大块堆在那里。
“格格,这能吃吗?怎么着贵族家不见有什么像样儿的吃食啊!”格格就一直吃这个?
“比在弗辛镇好的多了。”曦曦笑笑,开始都不适应的,慢慢就会好。
小宁子却扑通跪了下去,咚咚磕起头来,餐桌旁人们都吃了一惊!
“格格!都是奴才们该死!让您受委屈了!”格格那可是金枝玉叶啊!没想到在这儿像落难的一样,我一定要想想办法!
汉斯毫无表情,但嘴角在颤动,古诺的小眼睁得老大!两个姐姐笑做一团,姑妈更是花枝乱颤,格林科撇着嘴,图森姑父不停地打嗝。
身后,高利克小姐不耐烦地皱起眉。
“小宁子,你不饿吗?去厨房吃饭吧。这个家的规矩可大不相同,过了饭点儿,你可要挨饿了知道吗?”
“奴才伺候格格用完才行,这是祖上的规矩。”爬起来,已经想好了主意。
“他真的没有那玩意儿?我倒想看看。”古诺转头在汉斯耳边低语。不怀好意瞄了奇形怪状的黄脸奴仆一眼,他正围着餐桌转来转去,很有眼力见儿地端汤倒水。
“只要你不怕小母狗发威。”汉斯抬抬自己的右手,虽然伤口好了,但疤痕还没完全平复。
“那还是算了吧。”我天生胆儿小。
“西尔维斯,你为什么不裹小脚?”格林科的忽然一问,让曦曦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小脚?
汉斯也抬头看着她,对啊!这个我倒忽略了。看来格林科也在研究那个古国。
“恐怕是你太小,或者你父亲不同意。那么你母亲一定是个小脚女人了。”格林科忽然有点得意,鄙夷的颜色泛上苍白的脸。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曦曦不去看她,尽量专心用餐。
我还没想叫停,当然就不能停,“也许你应该问问你的仆人。你这样很不礼貌。”格林科死死盯住小宁子,吓了他一跳。
“格格,这位阎罗王家的姑奶奶她要干嘛?”赶紧缩到格格身后,审慎着每一个人的脸。
“她说小脚,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啊。”难道有什么不妥?莫名其妙,曦曦看看小宁子,又打量下自己。
“汉人才裹脚呢!旗人家的女儿,当然是天足的了。”难怪你不知道,“不过民国后早没这规矩了。”格格你还小呢,怎么会知道这个。
这个可难解释了,可格林科还在看她,刀叉放在手边,饭都不吃了,“为什么?”
“因为,是贵族。”
“你家是什么贵族?公侯伯子男,哪个爵位?”一幅咄咄逼人的架势。
“都已经过去了。失败的王朝,有什么荣耀可言吗?”你们俾斯麦王朝不也一样。
“请你尊重我,我在提问,想得到适当的答案。”
“格林科。”汉斯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她要生事,一定就没结没完。
好吧,“大清逊位皇帝,是我母亲的弟弟。我的外祖父,是摄政王。”
一片寂静,直到晚餐结束。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古诺肥手大力拍着汽车玻璃,餐桌上的惊讶还在圆脸上打转,不肯离开。
“失败的王朝,有什么荣耀可言。别再拍我的玻璃。”雪茄又被抽出一根。
又大力拍了一下,“听说很快又出新款了,别那么小气,不能让人小看了你。”我说曦曦怎么对你爱答不理的,原来如此,“人家可不是山村里来的柴火妞儿。”
“你懂什么!”不过,也好。
“不要啦!我不要进去啦!”一双小手紧紧拉住门边,人家是要补习数学的,才不要进这个霓虹闪烁,灯影阑珊的地方,看看那些油头粉面的男女,肯定不是什么高尚所在。
“我不想使用暴力,但有时我可能忍不住。”
这人今天没穿军装,一身西服很合身,看上去好像还很名贵,是要去展览吗?我不要陪展!我真笨!不穿军装,这就是信号!一定是去那种地方吧!
“要嫖妓你自己去啦!不要带上我啊!不要啊!”身子被紧紧抱住,但手还听使唤,你要不嫌丢人你就继续!恕我不奉陪啊!“古诺!救命!”更大声!
还想再喊,小嘴已经被堵住。
周围吃吃的笑声。笑吧笑吧!风流伯爵当然是与众不同的。
“这儿是赌场。”小小年纪,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啊,“思想真龌龊!”汉斯看那女孩子咬咬嘴唇,“还想继续吗?那我们换个地方?”
“好啊!”
这么快就屈服了?应该不可能吧!果然
“我选择回家!”
“不行!”
“我明天还要上课!”
“你不是讨厌数学课吗?数学老师也很讨厌,对不对?”
才不是呢!只不过我自己听不太懂而已。“你说要给我补习数学的。”
“对啊。没点数学脑子怎么能来这儿。”至少也需要认识一到十的,应该算数学吧!
“轮盘赌还是二十一点?”早有服务生跟上来,恩斯特伯爵一向出手大方。
“你赌博!”曦曦不再挣扎,大睁双眼看着灯火通明的厅堂和往来不绝的人流。
“作为你的监护人,我有必要让你见识一下德意志贵族,没落贵族”,媒体都这么讲,“是怎样没落的。”
“选5个数,”豪华的板台前,下注的人群自动让出位置。
“请下注。”人很多,但并不喧哗,对面一个看来像赌场的人,文质彬彬,面无表情,只不停重复着,“请下注。”
“说啊。大家都在等你。”一堆筹码放进曦曦怀里。
“我不要,我不玩,一定会输的。”曦曦眼巴巴看着刚刚一万马克换成一堆筹码,它们一会儿就要变成别人的了。
“就一次。好不好?”
“那以后你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
“好啊。”我已经找到更好玩儿的了,自然不会再来这种令人窒息的地方,连个窗子都没有,天知道我为什么过去会来这儿,而且每次都要奉送几千马克。
“嗯,零。”
身边,一片哗然!
“你确定?”汉斯拽拽黑头发。
“干嘛拉我头发。”
“基本上零是不会中的,人们都在笑你。你确定?现在改还来得及。”
“那你自己选好了。”
“零好啊!多吉利!就选零!选的好!继续。”
“一”
又一片哗然!
连续数字很难中的,基本上不可能。一俊脸的无奈。黑眼睛瞪着自己,好吧!这次我可什么都没说。
“四、九、十六,好了。”
“n加1的平方是吗?压五百?一千?”
“一万。”
又一大片哗然!
英俊西装男笑了笑,耸耸肩,一万马克没了。
“还有没有人下注?还有没有?”轮盘骨碌碌地转动起来,所有的人摒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可以走了吗?”曦曦拉拉汉斯的衣袖。
反正必输无疑,“那就走吧!”
“零!”身后传来叫声和沸腾!
“你赢了。”汉斯转过身,确切说,一万马克没输。
“一!”什么?两万。
“四!”六万!谁见过风流伯爵的微笑吗?现在他正笑得像偷到鸡的狐狸。
“九!”二十万!
“十六!”五十万!
“我们赶紧逃跑吧!”曦曦抓着汉斯的衣袖,“我想他们会追杀我们的!”
天哪!赌场不会倒闭吧?!
不是所有的赌客都这么狗屎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