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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夫曼元帅府的客厅装饰着艳丽的鲜花与彩带,甚至透出些许稚气的彩绘。霍夫曼夫人挽了曦曦的手,漫步在猩红的地毯上,满意地四处看看。多久没这么喜庆了,总是没有庆祝的理由。

丈夫与元首和女婿的政见分歧日益严重,很快,德高望重的霍夫曼元帅就会被国会和军队中那些热情高涨的少壮派替代,我不知道政治,但丈夫愈发形单影只了。一生襟抱恐怕再难有施展的时候。

约瑟夫除了军报中偶尔的消息,一封信都没有。如果他知道心上人就住在自己家里,该是多么高兴啊!没有,这个家难得欢乐,有的,都是场面上的虚与委蛇。甚至圣诞节也不过是来来往往的客套。

今天不同!曦曦,你毕业了。你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柏林大学文学系的高材生,今天我要为你庆贺!

“夫人,您不用这么费心的,我——”

曦曦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嗔怪的咳嗽打断!

“真的要让我们都扫兴吗?”曦曦,就这一次,一个小型的毕业庆祝而已。“都是熟人。”甚至,在你的要求下,连你的姑妈都没邀请,这真失礼!

很少的几个来宾,格林夫妇外,德鲁克,还有古诺的父母。他们专门从瑞士来探望自己。曦曦一阵悲伤,默默点点头。

除了格林元帅公务繁忙,所有人都提前到了。

“你说我能找份什么工作呢?”一阵寒暄后,曦曦叮叮淙淙弹了两首曲子,问站在钢琴旁的德鲁克。

“找工作。”德鲁克看看正在和兴登堡夫妻攀谈的霍夫曼元帅夫人,“也许,做慈善工作,你很合适的。”

这个啊,夫人提过了。可我,不想。格林科的话我永不会忘记。我要一份真正的工作,我不会辜负你的眼神,父亲的期望。

温馨的氛围,絮絮的话语。窗外一片温柔如水的夜色。直到格林元帅匆匆进来,一脸凝重。

“对不起我来晚了。”只简单客套一句,格林元帅便将妻子拉到了角落,不知密谈些什么。

忽然!一声狂叫传来!索菲亚竟然昏倒在丈夫怀里!

天哪!出什么事了!霍夫曼夫人急急奔了过去!客厅里顿时一片混乱。

格林元帅轻轻将妻子放到霍夫曼夫人怀里,自己却起身朝曦曦走过来,一脸沉重。莫名的恐惧袭来,曦曦转身向楼上卧室奔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要听!

紧紧关上两扇门,似乎恐惧与忧虑全被关在门外!别说话!我害怕你一张嘴,我会疯狂!

格林在门外静默了片刻,还是开了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有件东西,我想它属于你,拿出勇气来,爱和被爱的勇气。”

门轻启一条小缝,一个光洁可爱的木狮子赫然在眼前。是啊!多少个夜晚,当我倍感孤单的时候,抚摸着它,直到有一天我失去了一切!你还记得,慕尼黑,那些远去又不能忘记的清涩甜蜜。颤抖的手,轻轻接过光阴的记忆,那上面密密麻麻轻刻了字迹:西尔维斯~西尔维斯——

你到东方寻找我们的灵魂,知道吗,它们一直都安在,你的心和我的心里。

此刻,只有泪水!无声的泪流淌无尽的悲伤。他死了!

“他失踪了。”格林轻拥着女孩,让她斜倚着自己,真可笑,可是我居然懂得你的爱和悲伤。“他们一直很顺利,回来的途中,他们想探查从印度次大陆回国的路径,可是被该死的英国人抓进了监狱,一关就是三年多,终于他们逃出来,但是为了掩护同伴,汉斯摔下悬崖,落入湍急的河流。”他的士兵冒死沿着河岸寻找,竟然找到这个。可怜的女孩,可怜的爱。

愣愣的,女孩一声不响,眼泪渐渐干涸。只默默抚摸着白色的木狮。

这样可不行,说不定会憋闷得疯掉!可怜的孩子!格林晃动着女孩略显纤细的肩膀,“哭出来!大声喊叫!咒骂!”怎样也好,不要无声无息憋在心里。

“他不会死的。”曦曦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桌边,翻拣了一把精巧的剪刀出来。静静坐在梳妆台旁,清澈的镜面,浓密的黑色卷发如漫长黑夜中的等待,一缕缕,一丝丝,在剪刀的细微声中,飘落在洁白的地毯上。

格林站在女孩身后,时刻警惕这女孩用剪刀扎向自己的喉咙。

这个奇妙的女子,她只深爱着一个人,只为他等待,宁可辜负美好的韶华。五年的青葱岁月,五年,这么漫长的时间,够索菲亚找几百个情人了。可她如水边独自幽放的百合,只等待心上人来采撷,任凭周围无数的喝彩,仍不会为别人绽放最动人的美。

被你爱着的人啊,死而无憾!我很羡慕他,汉斯。

她没有什么不理智行动,只是将长发剪断。这缕缕青丝,埋藏了什么动人的往事?

“谢谢你,格林先生。”她似乎看穿了自己的担心,将剪刀放下,站起身来。参差的短发隐瞒了她的性感之美!原来如此!妈的。

“可以送我离开吗?”我应该离开这里,忘记一切。

“别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你还有我们。”我猜透你了!格林一脸严肃。但愿至少能吓住她!

“没有,我只想静静一个人。”曦曦已经开始取外套。

一个人?

是的,我要一个人,静静等待,直到地老天荒。

格林还在狐疑。曦曦径直走到格林对面,直视那双碧蓝的眼睛,“知道吗?世界如此大,人是如此小。人生,又何其短暂。”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你,让我领悟爱。有你,爱的光芒从未消失。“我不会想不开,我会用我的双眼,静静地看这世界。”为格林科,为古诺,为小宁子,父母、爷爷、嬷嬷,还有,为他,用我的生命,铭刻那一段爱。然后,当我离开时我会洒我的骨灰在江河里,与你会合。我们永不分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没有死!你不会死!

“可他死了,你还要生活,你还有约瑟夫。”青春在等待中老去,没人能做到,现在你更需要抚慰。

“求你,帮我。”挚诚的黑眸,直看到人的心底。

黑色奔驰在暗夜街头无目的地行驶。格林元帅一边开车,一边无奈的叹息。家里,我的妻子疯魔着。我,堂堂元帅,却为你漫无目的开了车乱逛,真是疯了!妈的!可我真的无法面对你黑眸深处如秋夜湖水一样的悲凉,

“回去吧。这么晚了,明天,明天我亲自带你出来。”我要给你安排合适的住宿、工作,这都需要时间。

“不用,在前面停车就好。”前面,一处低矮的二层楼房,昏暗的灯光勉强照亮门口——柏林自由之声。

这应该是家电台,我知道我能做什么。曦曦推开车门。

柏林上空,甚至整个日耳曼,每天夜晚想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这是曦曦吗?”埃米利姑妈侧耳倾听,那声音里有悲伤,“莱曼先生,我需要真相。”

“曦曦,她的情人死了。”德鲁克艰难地咽口唾沫。曦曦,这次不是你让我来,是我自己,第一件事,我就想到你的姑妈。你说过,至少有人平静的生活。那样我们就都有希望在。

“情人?约瑟夫死了?”埃米利大吃一惊。

“不是,是汉斯。”汉斯·弗里德里希·利奥波德·维勒·冯·恩斯特。

他?怎么可能是他?埃米利站起身来,“不行,我要去看她。”我要安慰她,带她回家,把她抱在怀里!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安静。”德鲁克坐着没动。是的,她躲得远远的,小心隐藏自己的伤痛,您不能去,别让伤口再次崩裂。请让她安静吧,让她一个人,静静的,谁也别打扰吧。

这是一个响彻鹰之巅上空的声音。夜晚,当人们的热血不再翻滚,当寂静在心底的声音再次想起。人们在倾听。用徐缓漫长的温润,讲述曾经过往,讲述沧海桑田,讲述身边最微不足道的痕迹,讲述每个人心底深藏的那颗晶莹剔透的泪。

这应该是家电台,我知道我能做什么。曦曦推开车门,走入门中。

柏林上空,甚至整个日耳曼,每天夜晚想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这是曦曦吗?”埃米利姑妈侧耳倾听,那声音里有悲伤,“莱曼先生,我需要真相。”

“曦曦,她的情人死了。”莱曼艰难地咽口唾沫。曦曦,这次不是你让我来,是我自己,第一件事,我就想到你的姑妈。你说过,至少有人平静的生活。那样,我们就都有希望在。

“情人?约瑟夫死了?”埃米利大吃一惊。

“不是,是汉斯。”汉斯·弗里德里希·利奥波德·维勒·冯·恩斯特。

他?怎么可能是他?埃米利迅速站起身来,“不行,我要去看她。”我要安慰她,带她回家,把她抱在怀里!天哪!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安静。”德鲁克坐着没动。是的,她躲得远远的,小心隐藏自己的伤痛,您不能去,别让伤口再次崩裂。请让她安静吧,让她一个人,静静的,谁也别打扰吧。

这是一个响彻鹰之巅上空的声音。在夜晚,当人们的热血不再翻滚,当寂静在心底的声音再次想起。人们在倾听。用徐缓漫长的温润,讲述曾经过往,讲述沧海桑田,讲述身边最微不足道的痕迹,讲述每个人心底深藏的那颗晶莹剔透的泪。他们的爱,支撑我慢慢品味痛,品味孤独。

每个夜晚,无论雾色茫茫,还是雪花纷飞,有一个声音,温暖我们。

嘘!听,夜莺又在歌唱。她打动了我,她的话如温柔的雨点落在我尘封已久的心弦。

柏林自由之声电台,今天,气氛格外紧张严肃。

格林元帅要见西尔维斯小姐。西尔维斯工作室的门外,卫兵森然,一脸凝重,荷枪实弹不让人靠近。

工作室外的大厅,所有人都停下了工作,有人在窃窃私语。主编不停地抹汗,西尔维斯,你惹什么麻烦了吗?房门紧闭的小屋里面,不知会发生什么?希望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才好!

半年前的一个漆黑的夜晚,你孤身来到这里,像一只在暴风雨中飞翔了万里羽翼已不能支撑半点分量的燕子,湿漉红肿的眼隐藏不住巨大的悲伤。就是那一眼,我决定,我要帮你!

但是你让我震惊!原来,没有什么我要帮你,是你帮助了我!听完你的一段录音我立刻便认出这嗓音,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籁之音。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段录音,我会好好把它珍藏,那是一段中文和一段德文。我们几个刚刚听完中文时就都落下泪来,好笑的是我们根本没听懂,但就是忍不住想哭!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失陷于爱情的女子啊!我真想帮你!但是我明白我帮不了你!我恨自己帮不了你!

工作,无休无止的工作是一剂良药。每天你为一小时的节目不停地准备,从早到晚。然后纷至沓来的听众信件像雪片一样飘来。知道吗,我给你配了三个助理,其实按惯例我们该把那些无聊信件仍到碎纸机里的。

因为有你,一切都在改变!

在狭窄的藤椅里,格林觉得有些挤胀。西尔维斯的工作室本来不大,又被磊磊的书籍和信件占去大半空间,现在基本上很难落足了。本来我是不该来的。我为你营造这片天地就是不想让人打扰你。只听到你的声音他们就该觉得满足不是吗?黑色精灵?

不过昨天元首问起你,不知他怎么有兴趣听文艺广播。他听到了你的声音,还好他什么也没多问,因为我告诉他你是我内弟的未婚妻。

有件事情很不妙,约瑟夫的母亲病了,中风,恐怕很难熬过这个冬天。你得去看望她曦曦,别让她失望,别一辈子躲在自己狭小的空间里。嫁给约瑟夫吧!你会幸福的,你应该幸福!如果连你都感觉不到幸福,我们所有的人就更没什么指望!和你相比,太多人要的太多太多。我知道我也是大多数中的一员,我有这个自知之明,但是我忍不住,所以看上去我比任何人都贪婪!

北冰洋,永冻土带,绚烂的极光照射黑暗的冰川,折射瑰魅的异采。又一艘潜艇补足给养后安然下潜,一长一短的灯光仿佛是对基地道声再见。冻土下的基地仍在慢慢延伸,壮大,一个伟大的计划在无数士兵的艰辛劳作中正夯实着基础。

“又完成一次?”坚实但狭小的堡垒内,一个衣着厚重的士兵用红肿的双手笨拙地扭动收音机的旋钮,一边向刚进门的士兵发问。

“圆满完成!我还遇到霍夫曼中校了,他要奖励我瓶儿威士忌,不过只允许炊事兵每天晚饭给我一小杯。”另一个士兵摘掉厚重的手套,得意地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你小子真他妈走运!每次差不多都能遇到当官的。下次我看该轮到将军了。”士兵拍打了下桌上沉重的机器,收音机开始哗哗作响。

“算了吧!十次有八次听不清。”柏林佬就喜欢腻腻歪歪的感情故事。

但是今天,那个圆润深情的声音异常清晰,两个士兵都安静下来。

“柏林自由之声,今天继续为你讲述格林科的阁楼故事。这个头发稀疏,一脸雀斑的女孩,并不像她自己想象的那样糟。也许电波那头的你,因为雀斑、塌鼻,或参差不齐的牙齿,羞怯着不敢走到心仪的人对面……”

“在说你呢!”一个士兵嬉笑着指指另一个的脸。

“嘘!”另一个指指对方咧嘴笑时参差的牙!半斤八两,听着。

屋门忽然开了,刺骨的寒风与雪雾狂猛吹来。

一个威武的身影出现在狭小的堡垒。两个士兵先是一怔,随后立刻起身敬礼。

约瑟夫·冯·霍夫曼中校,静静伫立,默默聆听。

那是她吗?那是她!!

霍夫曼元帅夫人静静躺在病榻之上,神色平静安详,尽管她可能等不及自己的爱子回到身边,但是,曦曦在,一直都在。弥留之际的陪伴,是你让我的心宁静。“小曦曦,我的小星星。如果我没猜错,你爱他,你爱汉斯对吧。”无力的手仍然握住女孩的温暖细腻。

曦曦微微点头。一个人的时光似乎都是用来回忆。

“你很难过,你目睹太多死亡。可是你想过吗?所有的人都会死,包括约瑟夫。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轻掣女孩的手,拉回她的思绪,我的好孩子。

“我明白,我会嫁给他,再也不离开他的身边。”我会永远把他藏在我的心里。

一别七年,约瑟夫·冯·霍夫曼上校告别自己从一片荒凉开疆拓土,而今森严壁垒的秘密基地,再次踏上熟悉的故土。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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