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耿叔你先下去的。”
耿颜雪淡淡说完,就看着耿老管家远远地离去,连佝偻的背影也不见踪影。
耿颜雪嘘嘘地叹了一口气,她的眸里有点点水光,在月光的照耀下,更为明显。
她仰头望天,发现月亮是如此得耀眼,又如此遥远,就像她的姐姐一样,是永远的高贵又孤寂,她永远以淡淡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切,永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她有的只是一种使命感,认为她该做她会去做,就算其中并非是她自己所愿,她也会去做。她也不会去顾虑它人的想法。
就如姐夫罗玄明的入赘。
其实当时的姐姐并不喜欢姐夫罗玄明,她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当时的入赘只是为了解救家族的危机,所以为了她的使命,她必须这么做。
因为姐夫罗玄明虽然比姐姐大上十岁不止,虽然他只是外姓子弟,但以他当时的能力与势力,足以让耿家度过危机。
于是当罗玄明向家境已成落魄趋势却依旧高傲如天人的姐姐提婚时,姐姐的柳眉微微一蹙,半响淡淡开口说:“要跟我联婚可以,入赘吧!”
年过三十五的罗玄明毕竟是一个见过生死流过血河的英雄人物,他只是微微一愣,便豪爽说了一个好字!
于是两人由此结合而成,这也在当时成为一段佳话。
然婚后的生活并不如众人那般没有好。因为姐姐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她所关心的只有如何让耿家变得强大,这点姐夫可以满足她,于是他们也算度过一段较为美满的生活,姐姐也剩下了一个小女孩,取名为耿雁,姐夫希望他的孩子能够像一只大雁一样能在蓝天下自由翱翔,并不会像他们那般被禁锢在世俗之中。
姐夫是真的爱姐姐的,然他的爱像一团烈火却依旧点不着姐姐内心的那盏小小的火烛。于是那段好日子不长,姐夫发现姐姐是无论如何都回应不了自己热烈的爱,但这并没有减少姐夫对姐姐的爱,他说,一个不懂爱的人活在这个世上,是一件值得令人惋惜的事,她永远体会不了爱人的美好与心中的怦然心动。所以,他要更加怜爱她。
然两人的悲剧更是由此而引发。
不过当姐姐死前那一刻躺在姐夫怀里的那一抹微笑,多半是她能够感受到姐夫的爱吧,才能义无反顾以己之身挡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吧。
次日,耿彦并没有出现在救治林凯雅的现场,却也知道经过一天一夜后,北苑里便传来林凯雅顺利醒来之事。
“你真的要就此离开吗?”沐郁岚跟在耿彦后头,柳眉微蹙。
耿彦回过头,却是淡淡一笑:“这里已经没我的事,该是离开的时候。”
“可为何要趁这个时候离去?”
“有我自己的原因,你不要多想。”耿彦笑着回答完后,便挺身离去,任后面的沐郁岚怎么叫也不回头。
其实如果真的要问耿彦为何在这个时候就离开?具体,耿彦也回答不上,她只是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耿家。她一刻也不想停留了。
“什么?走了?”耿颜雪感觉自己整个人快要晕过去,早已消耗一整天的体力与精神力是受不了这样折腾的。
“她没有说她要去哪吗?”耿颜雪又问道。
“没有。”沐郁岚恭敬地回答。
耿颜雪苦笑道:“原本是因为为了让她适应多出来的亲人,才不敢过分的亲近。现在呢?接触不过两,只能远远看着她。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多少能接受,可依旧头也不回的走了。”
站在身侧耿老管家也颇为自责,早知道他就不说来,她也就不会趁着众人繁忙的时刻,悄然离去。
看到耿颜雪和耿老管家两人伤心几欲流泪的模样,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众人心中都明白着一些事,林雾利也开口了,:“其实,我觉得这事可能还有其他原因,耿小姐才会做出如此反常人的事。”
“嗯,我也觉得十一说得有理,我记得我问过小彦还有什么家人没?当时她回答说,我唯一的亲人爷爷奶奶也在一年前去世了。当时她的神情十分凄楚,定是想到了她的爷爷奶奶。”
林雾利接过话:“嗯,没错。我也认为她虽然表面上总是冷冷淡淡也不喜欢说话,但她是一个典型的外冷内热的人。她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其实她内心还是一直渴望这突然冒出来的亲人,所以她才二话不说跟我们到了善枫第八区。”
沐郁岚也点点头,跟着也开口对耿颜雪安慰:“老师,我也相信定是出了什么事,您不要多想。”
耿颜雪只能无奈一笑。
话说离开耿家的耿彦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嬉闹笑骂的友人,脸红天下的小情侣,温馨和谐的一家人,各体百态的人都从她的身边走过,或快或慢,最终都会通向某个目的地。
那她呢?
她何时落到古人无家可归的情景?
只能遥看天边,想着这是和家人们所看到的同一天。其实无论古人还是现今之人,历来只要在外面流离颠沛之人都会有这般感叹吧?
可她竟然连这些人都不如,因为她连个家都没有,一切都是假的。
为何博士要骗她?
为何?
难道博士只是在说笑?
她却是苦笑。
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永远没有自己的外表那般宁静,她曾记得有人说过,她是一个典型“表里不一”的任。
明明内心多么渴望,面上却是冷淡得要死,明明在看到耿颜雪长得跟自己如此相像,内心是一阵狂喜,感觉自己并没有被上天遗忘,上天可能给她派来亲人,可他面上还是好不在乎,说是什么天性习惯使然,都是一些扯淡自我安慰的话。
呵,不过也好。
她跟她,本是就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凑巧脸长得有五六分像,只是碰巧同姓耿。
或许,她本就不姓耿。
她是一个连生自己的父母都不知的变性怪物。
哈哈!。
她笑了。
泪却跟着流出。
她内心可是男儿,怎么可以整个女儿般做遇到芝麻蒜皮小事就哭个不听,笑话!
抹去!
这刻,她的感觉自己的心变得空空,可也感觉它竟也越来越沉,真是矛盾。
她又跟着苦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