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在黑暗与光明之间沉浮;在梦与醒之间挣扎,每日翘首以盼。几天了?三天?五天还是十天?自己真的是不清楚。不想死!因为还没见到他最后一眼。
蒙蒙胧胧中,听到有人在我耳边争吵,想要睁开眼,可是却力不从心。
“大哥!不要逼我!”是他吗?他回来了!可是为什么他的语气那么悲哀?
“斐,我也不想逼你,你对她的情大哥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与南宫家的婚约是父母在世时就定下的,我们不能言而无信。上官和南宫两家都丢不起这个脸,你知道的!”
“可是,我爱的是月儿!”上官斐喃喃道。
“那梦呢?你置她于何地?她心心念念地想着将来要嫁你,可是你却爱上了别的女人,你让她情何以堪?女子的名节最为重要,你们虽未行夫妻之礼,但是却有父母之命又有定情信物,岂可出尔反尔?南宫家这次来帖子催你娶梦儿过门,怕是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了,否则以南宫绝那老贼的性子决计不肯拉下脸来讨这门亲事。”
“可是……”
“没有可是!我决定了就下月初六,将你和梦儿的婚事给办了。最多我答应你,梦儿过门后,容你纳她为妾,否则别怪我要了她的命。”上官瑾看了眼床上孱弱的女人,真不知道弟弟是看上她那一点,苍白的脸色像鬼一样。
“不行,以月儿的刚烈性子,她是不会答应的。”上官斐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她还想霸占这正室的位子不成?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以我们南宫世家的威名肯让她进府,她就该感激涕零了,让她不要不知好歹!”上官瑾又怒瞪了床上的女人一眼,她最好懂的惜福,否则别怪他无情。
“大哥,你不知道的,她其实是竣王府的月华郡主,以她的身份到是我高攀了。今生能得到她的爱,我此生足矣,我是不会娶梦儿的!”双手握紧成拳,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月华郡主?就她这落魄的样子?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月华郡主早在两年前就被魅影的人行刺,跌落天月帝国的第一峰了,不是吗?你认为她还能活?“上官瑾挑眉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尽然为了儿女私情编出这种荒唐的理由!
“她被人救了。”
“她说你就信?那她这两年为什么不回宫,宫里这两年不是派了不少人力在寻她?”上官瑾不悦地眯起双眼,眼前的上官斐让他感到陌生。面前的这个还是他的弟弟吗?还是那个不管出现什么事眉头都不会邹一下的上官斐吗?
“我信她,她身上的气质不会骗人。另外我带着她回来的这一路上,都有武功高强的刺客想要她的命,大哥对这个因该不会怀疑。”说着上官斐从怀里扯出了这一路上收集的九块黄色的铜牌。
随手拿起一块黄铜做的腰牌,两面雕刻有四条蛟龙腾云嬉戏的纹饰,正中明显的刻字让他不由自主的再次打量那病榻上的女人,暗里寻思着倒还小看了她。沉思片刻道:“好!既然她是郡主那么就让她们一起过门吧,不分大小,同为正室。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你不想要我对她动手吧?”上官瑾冷冽得看了眼上官斐,而后拂袖而去。
良久,室内一片寂静。我本以为他们都走了,正想睁开沉重的眼皮,却感到有水滴落在脸上,一滴、一滴……敲打进我的心里。
抬手,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柔声问道:“怎么哭了?”
“没什么,看你这么久都没醒来,我好害怕就这样失去你!”他胡乱的抹了把脸,然后绕到我的身后,紧紧地抱着我:“醒来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任由他抱着。嘴边浮现一抹苦涩的笑,终究还是不能在一起呵!下月初六?还有多少天能让我贪婪的享受他怀抱的温暖?这些天就让自己多留下些美好的记忆吧!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斐,谢谢你给了我你的爱;更谢谢你懂得我的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得不到,也决计不会与人分享。
“天山雪参,我已经找到了,晚些时候让人熬了给你送来。”他将头紧紧的抵在我的脖颈处,就是不肯抬头。
“好!”简单的做着一些应承,因为此刻的我心中也是五味杂陈,酸甜苦涩纷乱交集于胸,心口沉闷的难受。
————————————————我是场景分割线————————————————
书页,随风翻动。密密麻麻的字迹,纵纵横横;入眼皆是轻轻淡淡的哀愁。慢慢地抚着手上的白瓷杯,杯中茶叶翻腾,如缘起缘落的沉浮,更似情丝纠结;缠绕,袅袅飘荡,郁怅难言。执笔于手,一腔难以纾解的爱、恨、情、愁,尽注笔端:“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即便相思,无力任冬风。纵再会,只恐恩情已断,相对无言,徒留千愁万绪,独自凄凉人间。”
“月姑娘?南宫小姐在园子里想要见姑娘,命香儿来引姑娘过去。”小小的身子笔挺的立于门边,神态不卑不亢,一脸的平静无波,倒是个有趣的丫头。
“好!我这就过去。”手上略一停顿,放下笔,望着未干的墨迹,终究是要对上的!
随手拿了躺在椅子上的披风,就随着带路的丫环来到了西厢房左边的园子里,这里平日里很是幽静,没有什么花草,只是零落的竖立着几处假山。
在这空旷的天地里突兀的站着两个同样绝色的女人,一个似雾中花,一个如水中月,美的让人不敢逼视。
时间是仿佛是静止的,在彼此的对视中发现原来我们还有这么相似的一面,两个同样出色而又骄傲的女人、两颗同样饱受创伤的心;那是对爱的执着……
南宫梦,一个家世、容貌、才华均是一等一的美女,她是何其的高傲,在她的眼里看不见任何人,她的眼睛只跟着一个人转,那就是上官斐,一个只比她大两岁的白衣少年。当她知道自己长大要当他的新娘时,娇羞中更多的是雀跃。可是就在自己抱着梦想等了六年之后,在她满心幻想着可以跟心上人结为夫妻的时候,眼前的人出现了,而自己的梦也灭了。当他为了她而将自己托付给柳如风代为照顾时,我的心也碎了。六年的情谊、六年的痴盼,竟然显得那么的可笑。可是我不甘心,为什么我要放弃?为什么她要抢走属于我的一切?
我不顾少女的矜持,硬是缠着疼我的爹爹给上官瑾大哥施压,我确信以我们南宫家的权势定然可以让我得回一切。可是我却又错了,原来她不是一般的人,她还有一个身份——竣王府的月华郡主,那个自己很早就想要一叫高下的天月帝国的第一才女。
还记得在柳大哥府上她出色的表现,她的才思是那样的敏捷、独特;她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灵动,她引起了在场所有男人的关注,却也招惹了在场所有女人的嫉妒,当然也包括我。高傲如我,怎堪忍受这样的打击,她的身份、她的才情、她的美丽样样都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在她的面前我得骄傲变得一文不值。
怨恨就像幽灵一般紧紧的缠着我,让我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上官哥哥本就爱她超过我,让她留在身边我便永无幸福可言。所以不要怪我心恨,只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还是第一次仔细的打量着她的容貌,原先脸上的黑气已经消退,一对顾盼生辉的眸子,一双细长妩媚的秀眉,略微消瘦的俏脸上稍微呈现出一点病态的苍白,令人更生怜爱之心。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锦貂裘袍衣,宽大的袖口四周滚着白色兔毛镶边;袍身直曳至地上,腰间系着别致的束带,竟能折射出刺眼的光速,裘袍的外面罩了一件银狐皮毛制成的披风,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更显高贵而典雅。
“姐姐腰上的束带好奇特,可否让妹妹瞧瞧?”我故作无知的问道,但是我的手却已经先一步抽出了她腰上的剑。微颤颤的剑身,发出呜呜的悲鸣。剑,轻如纸;薄如翼,伸手扯下一根青丝,放在刀刃上轻轻一吹,发丝断为两截,轻悠悠的飘落到雪地上。
“果然,是把绝世好剑。为什么姐姐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最好的呢?”南宫梦喃喃自语,娇美的容貌早已被心里的嫉妒所扭曲。
爱情之路,最是坎坷。有多少人迷失在爱情的国度找不到回家的路?看到曾经清冷如月光般圣洁的不可一世的她变成这样,我的心里真的很难过。我不是存心要跟你争夺什么的,要怪只能怪缘分弄人。我紧紧的闭上嘴巴,因为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在她的眼里都是多余的。
“怎么?姐姐是不屑与妹妹讲话吗?”一抹厉色从南宫梦的眼眸中闪过。
我苦笑着摇头:“妹妹何必咄咄逼人?这剑是我师傅送的,如果妹妹喜欢就留下吧……”
“谁要你的施舍?你的剑还给你。”南宫梦气冲冲的打断我的话,一把抓过我的手,在我还来不急反应的时候,剑已经没入了她的腹部,嫣红的血顺着剑流了我一手,再慢慢地滴落在雪里,淡淡的匀染开来,似妖娆的桃花,朵朵刺目。
“为什么?”我不能相信的问。
她的脸上展开一抹决绝的笑,令人惊艳:“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然后她猛的向我拍出一掌,我被迫跌倒,顺带的抽出了她身上的剑,带出一串猩红。
就在一身白衣的她就要跌落雪地的那一刻,她被搂入了一个宽阔而健硕的胸膛,而那里曾经是我最流连的地方。
“梦儿……”夹杂着震惊和心疼的声音,让我的心紧缩成一团。苦笑着,好巧!看来自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里,有口难诉。
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惊醒了魂游九天的我。淡然的眼光一一扫过眼前的这些面孔,虽然都是些认识的人,但此刻却觉得那么的陌生。
满脸怒色的欧阳雨薇和欧阳雨馨;一脸震惊,眉头深邹的柳家兄妹;似笑非笑的欧阳与诺和高深莫测的南宫剑,还有一脸轻蔑的上官瑾……
笑,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心里的痛,只能独自承受。看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身影,更加用力将唇边的笑容扯大,却不知它只会更加突显满脸的苍凉。
“月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做?”南宫梦的小脸苍白如纸,泪眼盈盈,楚楚可怜的看着我。
“为什么这么做?”我重复着她的话,却无解。我该怎么说?说剑是她自己刺进去的?说这一切都是南宫梦的阴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又会相信呢?
看了看手中的剑,犹沾有残红。抬头看向上官斐,我只要他相信我,只要他信任的目光:“不是我,信不信?”
在相互凝视的目光中,我看到了心疼、看到了不忍、看到了伤心……唯独少了信任,一手捂上心房,在那儿正在下着漫天飞雪,冷的身子不听使唤的轻颤。
“你走吧!”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低垂的眼,只紧紧地锁着怀里的南宫梦。
“怎么可以,我们要为梦姐姐讨回公道。”说着欧阳雨薇和欧阳雨馨几乎是同时甩出手中的鞭子,银色的鞭子夹杂着“呼呼”的劲风,甩出漫天的鞭影。速度之快,令在场的人都来不及反应。
“月儿……”
“不要……”
“姐姐……”
躲、闪、腾、挪,我从容不迫地在长鞭的缝隙之间穿梭,体迅飞凫,飘忽若神。时间在瞬间静止一般,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大概他们从没有想到,平时那个孱弱带病的我,竟然会有这般高深的轻功吧!
不一会儿,欧阳雨薇和欧阳雨馨两人已经是香汗淋漓,气喘咻咻,忿恨的收了手中的鞭子,恨得咬牙切齿。本想在心上人面前有所表现,却没想到是这种光景,徒留笑话给人看,心中顿觉委屈,眼泪也就留了下来。双双奔至欧阳与诺的身旁,小鸟依人的钻进欧阳与诺的怀里,娇蛮的道:“哥哥,你一定要杀了她!为我们雪耻;为梦姐姐讨回公道。”
欧阳与诺轻轻的拍拍两个妹妹的肩膀,给了她们两人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轻轻的推开欧阳雨薇和欧阳雨馨缓缓地朝我走来。
“想不到丑奴不但不丑,还是个这么美的佳人,实在是令我惊讶!”欧阳与诺显然要比他的两个妹妹明理的多。
“谢谢欧阳公子的夸奖!要说这这副皮相能好的这么快,还真要谢谢上官公子的医术了得。”话是对欧阳与诺说的,但我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上官斐。看他听到我叫他上官公子时,身体明显的一僵,心中就有一股报复的快感。但他的脸上始终都是漠然的,没有一点情绪的起伏,就像是个刻画生动的蜡像一般。
“虽然丑奴现在不丑了,可是我却不能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你我免不了要有一战,不知道丑奴会不会给我这个切磋的机会?
“我想没那个必要,而且你不是我的对手。”我轻轻的说道。因为我知道体内的毒素已解,内力也已经恢复,似乎还比以前更加的充沛。
“呵、呵、呵……丑奴似乎有些看不起我欧阳家啊!那就让我领教一下丑奴的本事吧!”飞身而起,欧阳与诺将随身的折扇化作无数折扇点向丑奴胸前的十几道大穴点去,折扇带着呼啸的劲气,令人惊心。
我不退反进,迎上欧阳与诺的折扇,“嘭”的一声巨响,我只是退后几步在雪地里留下一道浅浅的拖痕,而欧阳与诺却没有那么幸运,嘴角溢出的一丝鲜血,显示他受了内伤,他的折扇更是飞出几仗开外,引得一片抽气声。
谁都没有想到,只一招欧阳与诺就受了伤,而且这一招还是欧阳与诺自己发出去的功力反噬的效果。就像光照到镜面上遭到反射一样,我只是将体内的内力充分的调动起来,真气完全外放,利用念力,在周身形成一股强大的护体的罡气。
迎上欧阳与诺探究的目光,如清水般坦荡:“我只说一次,她不是我伤的。是谁伤了她,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我如果想她死,你们里面没有一个人能拦住我。”将目光调向上官斐所在的方向,心中已然平静无波,如一团死水。不酸、不痛、不悲,这大概就是哀莫大于心死!曾经的执着,原来这么不堪一击。“上官斐,我只恨今生遇见过你!从今而后你我形同陌路,老死各不相干!”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带着一丝的留念与不舍,带着淡淡的忧伤和心痛,在一双透着幽怨的美目注视下,轻盈的转身,施展凌波微步,瞬间即消失在苍茫的雪的世界里。
“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竟然是失传已久的凌波微步,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儿啊?”上官瑾感叹道,看了眼躺在上官斐怀里的南宫梦,瞪了她一眼,愤然离去。
一股难言的惆怅,园子里众人只是不语的静立。空气中满是悔恨和尴尬的因子,随着风肆无忌惮的到处乱撞……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