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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还是冬天,虽然没有下雪,但是脸庞吹过的风还是让人感受到了冬的冷冽。行走间好似无数把锋利的小刀正一寸、一寸的割着我幼嫩的肌肤,那痛是嵌进骨子里的。

我穿着一袭绯色的缎面短袄,下面是同色系的棉布百褶裙,裙子的下摆一枝梅花斜出,清雅绝伦。腰间系着镂空绳结的玉束带,红色的系带上,每一处结花皆嵌有一颗拇指大的翡翠;行走间,环佩叮铛。另外加一件滚着锦貂毛的黑色披风,艳丽无比又富贵非常。

佛说:凡事要有一颗善良的心,要笑着去面对,不去埋怨,对人、对己都应坦然面对,保持悠然,随心,随性,随缘,一切自会豁然开朗、宁静台明!

既然原谅了始作俑者,那么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又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看在年迈老父的面子上,就不跟那对母女计较了。

恍惚间,已经行至竣王府的大门前,高高的围墙阻挡了世人欲想一窥的奢望,红色的门油将大门装点的更加富贵大气,门前的石狮巍然挺立,像是两位在门前站岗的卫士,给这大宅子更添几分威严。

正想要抬脚拾级而上时,两把尖锐的长枪已经架在了我的脖颈之上,抬眼看着眼前已然如雕石一般刚硬的面容,微拧了一下眉头:“两位是新来的!我是你们的郡主,速去通报王爷。”

月荣、月霖两人对看了一眼,又同时看了下眼前的女人,相貌不错、衣着也体面;就是脑子不怎么好使。要说是府里的外乡远亲也就罢了,偏偏瞎掰说是自家的郡主。郡主是谁?那可是他们的主子,别人他们可以不认识,可这主子都不认识也就太混了吧?

“速速离去,别在这装颠卖傻的。骄阳郡主还在府里,别想蒙混进府,再来纠缠休怪我哥俩不客气。”

“我有说我是骄阳郡主吗?”衣袖一甩,拂去眼前碍眼的长矛,轻车熟路的进入王府。

“喂,喂……你给我站住!”两人一路追着我到王俯的内院。

“干什么呢?这么大呼小叫的,管家这竣王府规矩都是给闲人看的吗?”随着冷冷的声音传来,一位体态妖娆的妇人出现在眼前,白衣若雪,神情冷傲,最恐怖的是脸上随时都可能抖落的“白面”,完全破坏了我心中气质美女的幻想。

“夫人赎罪!是老奴管教不严,以后老奴自会好生调教。”青衣布衫,宽额、浓眉、大眼,一脸正气,态度不卑不亢,这个管家倒是让我心生好感。

“哼!最好别有下次!”说完瞪了两个侍卫一眼,一扭身就走了,竟然看也没有看我一眼。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难道是看我的生活太闲了,总是要给我惹些事出来?”管家显然已经有点歇斯底里,那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别提有多逗了。

“你们竣王府都是这么待客的吗?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闲散而无聊的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好像没什么变化。

“这位姑娘,老奴正在教训下面的奴才,姑娘要是有什么话可不可以待老奴问完了他们再来回答姑娘?”一脸正经八百的样子,肯定是一个呆板、无趣的家伙。

“为什么要等?祸是我闯的,管家不认为直接问我比较妥当?”收回意兴阑珊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这个老“古董级”的人物,额角有些阵阵的抽痛。

“姑娘的话倒是也没有什么错的,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们的职责是守门,阻止一切不相干的人进入王府。但是现在他们非但没有阻止,而且还让外人跑到内院来惊扰了夫人,所以……”眉头一皱,对两个侍卫看了一眼:“你们知道该到哪里去了?”

“是,奴才门知道了!谢管家责罚。”两人恭敬的对老头一鞠躬。会不会太夸张了?鞠躬精粹;死而后已,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喂!慢着。”轻轻的抚平身上的褶皱,整了整耳边的散发“如果我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更不是什么外人呢?”

“这……”管家终于正视我了,将我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打量了一便,双手抱拳一揖:“这位姑娘,请恕老奴眼拙,老奴在这竣王俯算下来也要两年了,但却对姑娘没有什么印象。”

我点点头,神秘的笑笑:“管家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因为我正好也两年多没有回来了,对这园子倒还真是怀念的紧!管家何不去请王爷出来一见呢?就说我在月华楼等候王爷一叙。”

“月、月华楼……月华郡主!”看着已经走进月华楼的菲色身影,月富贵终于觉得自己是多么有眼无珠“快!快去通知王爷,郡、郡主回来了!快!快呀!没用的东西……”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管家对两个侍卫的责骂声,我想这会儿他大概会希望自己多生出一对螺旋腿来。想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还要驾驭四条腿,实在是有够滑稽的,不觉微微扬起嘴角。

推门而入,屋内的一景一物都没有变,梳妆台上仍然放着一瓶鲜花,看的出来这花是今儿个刚采集的,花瓣上还沾有晶莹剔透的露珠。如果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几乎都让我觉得房间的主人根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不一会,外面传来细细索索的声音,由远而近,看来赶来看热闹的人还真不少呢!可是该怎么面对呢?两年未见的亲人,该开口说些什么呢?

原来血缘是一种很奇妙的关系,它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为它精心准备什么开场白,只一个眼神或是一个笑容,就已经足够。就像我们现在,阿玛只是在见到我时脸上漾起那种放心而又安心的笑,就足以让我释怀。没有什么地方会比家更温暖、更有归属感。

热热的、咸咸的液体慢慢地倾入口腔的感觉,原来也可以是无比幸福的。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眼前的老人:“阿玛,月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阿玛等这一天等的头发都白了。”月靇欣慰地看着眼前出落得更加标致可人的女儿,真是有种做梦的感觉。

“月儿,跟阿玛到书房谈谈你这两年是怎么过的。”说着就拉起我的手往外走。我抽出被握的手,只是淡淡的笑着:“阿玛,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追究了。最重要的是我们都还拥有彼此,不是很好吗?。”有意无意的眼神由晴王妃和月炎儿的脸上扫过,转而又看向傍边的那位“气质”美女。“阿玛,这位夫人是?”

看到阿玛苍老的脸上尽然难得的浮出一抹红霞,不禁取笑道:“看来咋们这竣王府还是春意盎然啊!”

“不得无礼!好了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咋父女俩有的是机会聊天。”说罢便急冲冲地赶着一屋子的人出去,我也乐的耳根子清净,便配合的露出一身疲态的点点头。

关上门,却也无聊的紧。好似没有什么能激起我对生活的热情,感动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当一切平静下来,感受到的却是满满的空虚。

想到刚刚看到那对母女时,竟然没有一点怨恨,是我真的变得那么的善良?还是我早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是我变的太过麻木不仁?还是时间早已磨去了我对仇恨的执着?

我想是心变了;也是心态变了。两年的磨砺,我从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被时间的洪流磨成了一块光洁圆滑的石头;累了……也厌倦……

恍惚间,来到了我在这园子里最爱的醉月轩。但现在是冬季,那一湖碧绿的身影早已不见,有的只是满湖的萧瑟,就像现在的我。

凝思着,已然有一身红衣站在身侧,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张狂,却又带了几分内敛。不知道这样默默不语的站了多久,只是觉得脚也有点麻了,既然她这么喜欢站在这当雕像,那么我就索性成人之美,留一方清静天地给她好了。

冷漠的转身,没有任何的矫情,因为我认为她并不需要,就像她恣意的进入我的领地。

“你要比我幸福的多,所以我不打算道歉。”清淡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痛苦。

脚步微顿,继而摇头走开,既然决定了又何必讲出来?痛苦也好、幸福也罢,那都与我无关,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你很冷血!”背后传来歇斯底里的喊叫。

“冷血?可能吧?但是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去?你与皇后对我痛下杀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到现在我只是不想听你无病呻吟,就叫冷血!那你呢?你是不是应该叫做凶残成性?”我没有转身,只是已经不是那么的急于离去。

“不是的、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月炎儿急冲过来,寒光一闪,却也冷冽的让人心中发寒。

轻轻的错开身子,如轻鸿般飘逸,已然躲过这至命的一击“怎么?就这么来不及的要置我于死地?你以为我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月秋华吗?”

转过身,看着扑倒在地的月炎儿,那抹炫丽的亮色早已不在,显得苍白而狼狈。手在空中打了个漩,长袖中被隐藏的白绫破空而出,直直的击中不远出的石头造景,霎时乱石四溅;尘土飞扬。

冷笑着她眼中慢慢露出我想要的惧色,缓缓地,一步一步走向她,直到她退无可退。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鄂,迫使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平静而冷漠:“究竟我有什么是你想要的?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下杀手?”

“你问我有什么是我想要的?”月炎儿歪着头看着我,忽而对我旋开一朵灿烂的微笑,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笑,灿烂之极;炫丽之极却也心酸之极。“你知道吗?在很早以前,我和我娘都很幸福。春夏的时候,阿玛下朝回来会和我一起在花园扑碟、捉迷藏;深冬的时候阿玛会和我一起堆雪人、打雪仗。每日的下午再忙阿玛都会抽出时间来亲自教我识字、背诗,他总会笑着说‘只有晓礼仪才能明事理,我们家的炎儿将来一定要做个知书达理的贤内助。’娘只会笑着摇头,然后默默地弹琴给我们听,每天娘和我都好快乐,那种很幸福的笑每天都会洋溢在娘的脸上。可是后来突然间我的阿玛不见了,娘也每天以泪洗面,我问娘,阿玛呢?她只是抱着我哭,吓的我再也不敢问了。可是后来我还是知道了,那是因为阿玛已经不是炎儿一个人的阿玛了,他娶了一个天仙一样的姐姐,每天他都会去陪着那位仙女姐姐。慢慢的家里的佣人就说我多了一个妹妹,但是阿玛再也不会喜欢炎儿了,因为他每天都只抱着妹妹,做着以前只对炎儿做的事。你知道吗?是你们的其乐融融毁了一个小女孩天真的心,我开始消沉,不愿意与人说话,也不愿与人接触。娘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她可以不去计较阿玛的喜新厌旧,但是无法忍受阿玛对宝贝女儿的漠视,所以她不再默默垂泪,她开始反击。”

冷冽的眼神,直直的射向我,那是一种浓烈而又深沉的恨,它沉重的让人无法承受。原来是月秋华和她娘夺走了月炎儿母女俩的幸福和快乐,难怪她们会那么的恨我。

没有留给我多余的时间思考,月炎儿又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之中:“我娘毕竟是皇室指婚的正室,即使那个女人再美,但是又能有几时春光无限?不用多久她就会过上和我娘一样的日子。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的,如果在酒里下了药,他的自制力又会有多少呢?当他醒来的时候,米已成炊。在娘的安排下,一个青楼艳妓就成了竣王府的懿夫人。好笑吧?你娘不肯原谅阿玛的出轨,郁郁而终。而你,一个小女孩而已,本来不想与你做对,但是你太过耀眼,就像沧海神珠,华光四射。人清雅绝伦;琴棋书画是乎什么都难不倒你,最可恨的是你成天顶着一张笑容可掬的脸,让人想亲手毁了你的笑容。你瞧,机会来了,你最喜欢这个醉月厅了,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能让你两年前就进了一次棺材呢。可是、可是老天就是喜欢和我做对,你竟然又从鬼门关回来了。这样你总可以知道自己有多可恶了吧?连阎王爷也不愿意要你。好吧!既然这样也杀不了你,那我认了。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让那么多的人喜欢上你,特别是你在家宴上和莫将军的眉来眼去。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了他五年。一个女人又多少个五年可以虚耗?而这个时候皇后让我进宫,我自然是万分的愿意。有了皇后的承诺,要皇上指婚自然是再简单也不过的事情,离我的美梦只有一步之遥,我不可能放弃的对吧?”

看到她泪眼盈盈,我不知觉的点头迎合,完全忘了她要解决的人根本就是自己。

月炎儿见我点头也是一愣,继而露出一抹苦笑:“你可真傻!”然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拢了拢耳边长发,理了理狼狈的衣服,踱步到醉月轩的廊柱边,轻轻地倚着,那背影淡薄而孤寂,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心机重重的女人。

半响,月炎儿的声音再次传来,但却又与先前有所不同。好似多了一份轻快、少了一份沉重;多了一份决绝、少了一份压抑……“我不会感激你的心软,所以我不会感谢你。现在我的梦碎了,所以我见不得别人过的比我好!”她转过身来,轻轻地用口型对我说了一声“对不起”。

“噗通!”一声,薄薄的冰面因承受不了一个人的重量,而现出一个黝黑的窟窿。没有多想的余地,我立即跟着跳下水。冰冷的湖水,很容易让人腿脚僵硬、意志模糊,所以我极力的运功抵抗着湖水的刺骨。

红色的衣服,在水中飘散开来的样子,真的很美。它妖娆而又血腥,像极了传说中那妖艳的彼岸花,在水中承载沉浮,随着月炎儿挣扎不停的变换着姿态。

可能我真的是冷血的,竟然想多看一会儿这变幻莫测的奇异之“花”,因为月炎儿的挣扎,竟能激起我对活着的渴望。当妖娆、百态的‘接引之花’离我越来越远,才蓦然惊醒沉静在幻想中的我。看到月炎儿已经沉下湖底,赶紧探身向下,一手托住月炎儿的下鄂,使劲向上将其带出水面。抛出袖中白绫缠绕与靠湖边的廊柱之上,借力使力,凌空而起。

飞身到醉月轩内,将月炎儿平放在地上,然后在颈部垫上我脱下的湿衣服,一边做着心肺复苏,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月炎儿的脸已成青紫色,头发胡乱的贴在脸上,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裹住僵硬的身躯,全身已找不到一丝活着的气息。

这一刻突然觉得原来死神离我们是这么的近,捏住她的鼻子,闭上眼,度进一口新鲜的空气,周而复始,直至有湖水从月炎儿的嘴里溢出。天,人工呼吸直让人想吐!

看着月炎儿被呛醒,将她扶起坐好,而后徐徐渡入内力为她逼除寒气。衣服上的水变成水蒸气,冉冉升起,聚集成淡淡的烟雾,缭绕在周围……

过了一会儿,体内的寒气终于驱尽,月炎儿也有了反应:“呵、呵呵……我、我没有死!你、知道、你在干……干什么蠢事吗?我、我在嫁祸于你,你知不知道!”只几句话却说的气喘吁吁,苍白的脸色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气反而多了一丝红晕。

“知道又怎么样?我劝你歇歇,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月秋华,你恐怕穷尽此生也难以陷害我或者伤害我,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么无聊和幼稚的事。仇恨会将一个人毁灭,何不学着洒脱一点,让自己快乐一点……”

“我不需要你来叫我怎么做!”倔强的眼神掩饰着内心的波动,有些人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和懦弱,对于眼前好强的她,我有着深深的无奈,有些事要她自己放得开才行。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旋即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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