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音是个内向的人,平日不多言,不张扬,只专注于医术研究。
洛音是个温和的人,整日挂着随和谦谨的微笑,从不动气。
洛音是个体贴的人,说话有礼有节,点到即止,不追究,不尖刻。
洛音是个善良的人,常常为百姓义诊,不收分文。
洛音是个……
哎!洛音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无聊地坐在他的私人诊所里,看着他忙进忙出却有条不紊,慢条斯理的身影,花玥只觉得这十多天来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太表面。他笑得越温柔,她就觉得越疏离。
其实洛音是个很面具的人。这是她心中对他的定义。
这些天来她和洛音交流得很好,洛音拿她当弟弟来看,对她的胡言乱语,胡作非为,一笑置之。虽然她不止一次提出要洛音带她去皇宫转转,总被当作小孩子的胡闹。
“小洛,带我进宫玩玩嘛!”撒娇的声音。
“不行。”柔声拒绝。
“为什么?”
“能进宫的男人只有一种。”
“哪一种?”
“太监!”
“你也是太监?”
“……我是太医。”
“我也要做太医!”
“…………”
“小洛,今天能不能带我去宫里转转?我从来没去过皇宫!人家会当我土包子的。”
“没去过皇宫的人有很多。”
“人的一生当中如果有一件事你很想做可始终做不成,你不觉得这是一种遗憾吗?”
“的确!”
“那就带我入宫吧!”
“遗憾有时也是一种不错的经历。”
“…………”
花玥单手抱膝,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哎——唉——唉——哎——”
连连的唉声叹气,终于让洛音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怎么了?不舒服?”
“没,就是无聊!”有气无力的声音。
他无奈地笑:“叫你别跟的,偏来!”摇摇头又转过身去摆弄药材。
此时花玥的注意力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什么?”看上去很像草莓的样子,就是表皮很光滑,不像草莓那样一粒一粒的。
洛音看看手里的东西:“这是红梅果,怎么了?”
“可以吃吗?”人已经飘了过来。
“可以。”他看着她馋涎欲滴的样子,笑。
“好吃吗?”爪子伸了出去,摸上果子。
“这个……”
“啊!呸呸呸——好辣,好苦,好涩,呀呀!这什么怪味,呸呸……”
花玥难受得掐着脖子,又叫又跳又吐……
灌了一缸子水漱口,某人眼泪汪汪控诉:“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正想说这红梅果又辣又苦又涩的,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无辜的音线略带一丝笑意
“……呜——欺负我!”
中午,花玥捧着一箩草药到院子里晒,眼尖地看到洛音在偏间里拿着棒槌捣药。
“这不是红梅果吗?你用它配什么药?”花玥走进屋子。
洛音抬眸,温润地看她:“捣得这么烂,你也认得?”
“气味啊,我闻得出来。”她笑眯眯地说。
他挑眉,随手抓过一把草药:“你怎么不说是五味子?这两味药,颜色、气味极为相似。”
花玥摇头:“五味子的气味我闻过,虽然和红梅果相似,但毕竟不同,红梅果的气味偏辣一些。”
洛音难以置信地瞧她:“如此细微的差异,你也辨得出来?”
花玥蹙眉,疑惑:“它们的差异很难辨别吗?不觉得啊!”
洛音放下药罐,起身走到屋子里靠墙一排排存放各种药材的大柜子前:“小玥在我这儿也有些时日了吧?”
“嗯!”
“可认得一些药材?”
花玥想了想开始报:“通经草、白蒿、苍耳、甘焦、益母草、地榆、连翘、苎麻、附子、天葵……”
花玥每报出一种药材名,洛音便拉开一格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个纸包。
“木莲、牛膝、水苏……嗯,好像就这些了。咦,你拿这么多药包出来干嘛?”花玥凑上来看,桌上一字排开几十个药包。
洛音看看她,神情有些严肃:“这里有二十六种药材,都研成了粉末,颜色、气味相差无几,你可能辨认?”
花玥看看他眨眨眼睛,一笑:“考我?答对了有奖吗?”
当花玥玩儿似的正确无误地一一报出每一种药名,并开开心心伸出手跟他讨赏时,洛音知道他遇到了一个天才。
“小玥可愿学医?”他认真地问。
“跟你学吗?”
“是!”
“可以进宫吗?”
“可以!”
“我不要做太监!”
“不做太监!”
“也做太医吗?”
“……先从药奴做起,太医……慢慢来。”
“哦!”
跟着洛音在医馆里以背不出药名不给饭吃,辨不清药材不给觉睡,每天必须认识、辨识、夯实药材、药理知识不下上百种。起早贪黑,吃得少干得多,睡得少学得多,学不好罚得多的地狱式魔鬼训练,两个月里强行记下了上千种药材的名称、药性、药理、功效,做到辨味、辨色、辨气,准确无误,洛音才答应了带她入宫。
通过这两个月来的朝夕相处,花玥痛苦地认清了一项事实:洛音表面很帅哥,内心很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