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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后,花玥怜悯地看着地上的死人,刚刚还鲜活乱跳,这会儿已然手脚冰凉生气全无,世事就是这么无常,害人的最终害己,若非那根射向自己的银针沾了剧毒,他也不至于惨死,可怜还是可恨,分不清了。

“本来还不确定,现在可以确定了,他是洛音的爹。”上官明懒懒回着,并开始脱身上的粗布衣服。

“你说他是洛音的爹?”花玥惊讶地张大嘴,觉得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怎么说她也算是在太医院混过一阵子的人,对洛音虽算不上深入了解,但一些基本信息还是知道的。

洛音,男,28岁,未婚,父洛肖楠,太医院医官,从六品,现告老还乡,于缁梁设医馆。母焦氏,于天玺(上官明的年号)三年逝。

这就是洛音的身家,清清白白简简单单无可挑剔。怎么眼下他的老爹一会儿又变成了吉祥药庄的庄主了呢?要不是洛音每个月通过吉祥药庄往宫里进药材,这两人基本上就属于八杆子打不着的主。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就是洛音的老爹?”不过上官明也不是那种无聊到会随随便便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洛音从小被他老爹泡在用各种珍奇药材调制的药酒里长大,血液里早就渗进药材的味道,他老爹自认为这个秘密只有他们父子知道,所以我才用洛音的血来引他老爹出来。”上官明尽量长话短说,用最直白易懂的语言解释给花玥听,不过等他说完,身上也只剩一件中衣了。

“你是说洛音放在宫里的档案资料都是假的?”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重点。

“不错。”

直到上官明把中衣一把扯掉扔到一边,花玥才厥倒地发现某人已经完全将上半身坦荡荡呈现在她眼前了。

“你不会是想用我剩下来的水洗澡吧?”花玥力持镇定地与他目光相对,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下移,虽然,咳,虽然下面的风景很壮丽。

他笑得邪佞,露出一口齐刷刷白牙,懒懒地拍了两下掌,外面便进入两名不像小二的小二,搬进来一只装满热气腾腾洗澡水的大木桶。为什么她说这两个小二不像小二呢!其一,这两个小二打扮的人长得太——英气了。不是她要以貌取人,有谁见过哪家客栈里的小二体型标准完美得像健美先生,面孔又英姿勃发得像主旋律演员?在客栈、酒肆、茶楼这类没多大前途的地方做着一份没多大前途的职业,再远大的理想也被消磨在没完没了的斟茶送水之中了,哪里还看得出英气二字?其二,这两人的力气大得有些离谱,一个巨型洗澡桶盛满水基本上有四五百斤,可是这两人把这个桶提进来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提着个空米袋,没有一点负重感。虽说任何一名举重运动员对于提起一两百斤的东西不是问题,但也得要憋得面红耳赤吧,至少也会有一两根青筋不小心爆出来一下。一般小二哪会这样孔武有力?其三,就是这两个人的态度了。恭敬而不谄媚,谨小而不慎微,大方得体,进退有度。综上所述,他们绝对不会是小二这么简单。

等那两人顺手把她用剩的洗澡水提出去后,花玥瞥了眼冒着热气的浴桶,耸耸肩:“好吧,你洗澡,我不打扰了。”

手还没触到门框,就被一只大掌截住。

“帮我搓背!”他慵懒开口,连眼里都氤氲着挥之不散的雾气。

“不要!”她红着脸拒绝,这种事由她来做会不会太暧昧了。

他挑眉:“我可是许了你做妻子的,你不服侍自家相公还想去服侍谁?”便不由分说把她拉到桶边。

花玥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早知道就不跟他开玩笑了,这家伙超级难缠又无赖!她终于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他抓着她那么紧,她真的跑不掉啦!

还好某人还知道礼仪廉耻,穿了衬裤跨进浴桶,否则花玥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发狂地抽死他。

面对着眼前能令全天下正常女人血脉喷张的帅哥沐浴图视而不见心跳正常那是假的,花玥此刻就显得手足无措。说是让她帮忙搓背,可是他的背也太好看了吧!本来觉得男人如果长了一身雪白细腻的皮肤绝对会增加脂粉味的效果,且看起来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小白脸,丝毫也激不起她一点点的欣赏和赞美。可眼下这身雪白的皮肉下却似乎蕴藏了无穷的力量,就像那青藏高原上的雪山,终年不化的冰雪之下覆盖着的是一片神秘、妖娆、强大而磅礴的地脉。

“愣着干嘛?”上官明斜睨她一眼,丢给她一块毛巾。

好吧,看在对方是皇帝的份上,搓背就搓背,给皇帝搓背似乎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你,是故意在我必经的路上等我的吧!”她慢慢手里的动作,思索着这两天一直盘绕在脑子里的问题。

没有得到回应,上官明闭着眼睛惬意无比地趴在桶缘上,享受某人的服侍。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哪个时间哪个地点走回头路?”

“你和洛音交手了吗?他是受伤了还是死了?”

“洛音不是你家太医吗?你干嘛还殴打他?”

“啊对了,你既然见到了洛音,有没有见过我的婢女小云?”

“…………”

“………………”

上官明很想堵住她的嘴,用他的嘴。这个女人就是有本事让人抓狂!

花玥在未有任何警示、告知的情况下“扑通”一声被拽入桶中,始作俑者却好整以暇,闭着眼舒舒服服地泡澡。

“如果你的记忆力没有问题的话应该记得我刚才洗过澡了。”她恨恨地开口,对方没有反应。

“你把我的衣服弄湿了!”她继续指控,对方继续没反应。

过了好一阵子,屋子里都没什么动静,上官明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气昏过去了。

“小明,原来你的底裤居然也是黄色的耶!”在某人惊异过度的指责声中,上官明终于睁开眼,飞快瞥了眼下面,随即在一阵恶劣的嗤笑中恼羞成怒,眼中泻出一丝难得的狼狈。

花玥感到危险逼近想逃跑已为时过晚,当她两只手被高高束于头顶,身体被一条健壮有力的大腿压制到动弹不得时,才猛然想起这个人的职业是皇帝!轻捻虎须的下场,很惨!而眼前这个皇帝绝对不是属于好惹的类型。

上官明的脸就近在眼前,近到彼此气息相闻,近到她能数清楚他浓密的睫毛。虽然他真的很好看,可是眼下她却一点点欣赏的念头都没有。这张颠倒众生的俊脸此刻正无比阴寒地凝住她,凝住她,似要把她吞吃入腹。这样的上官明是让她害怕的,可怕的眼神,可怕的俊颜,可怕的气息,而他的靠近则更让她心胆俱颤,就在他的唇即将压上她的之前,花玥未经大脑思考,脱口喊道:“风老大救命啊——”

预期而来的狂风骤雨没有降临,花玥闭着眼睛等了很久,才慢慢的,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

浴桶的另一边,上官明坐靠在桶沿,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是谁?”他微微一扯唇角,却是残冷阴郁。

“呃谁?”刚才那一下完全是在大脑真空的状态下喊出的,喊了什么她压根就不知道。

“你心里有别人!”他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心里有别人!是这样吗?花玥低头陷入沉思,上官明说她心里有人了,是谁呢?那个身影似乎虚无缥缈又具体实在,好像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

上官明利落地从浴桶里跨出,抓了一块大毛巾往身上一围,冷冷看了她一眼,推门而出。

这个问题困扰了花玥一夜,直到天明都没理出个头绪来。

看着镜子里了无生气的熊猫眼,花玥无力地叹口气,胡乱洗了把脸,走出内室。

上官明人呢?

在外室转了一圈,又跑到楼下大堂看了眼,居然都没有上官明的人影。

他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这个念头很快被花玥否定,依照昨晚上抬水进来的两个壮汉来看,上官明出门一定带了不少一等一高手暗中保护,而且从昨晚他将洛白那支剧毒银针反震回去的身手来看,本身也是个高手,断然不会出什么问题。就算有人袭击,她昨夜一晚上没睡,也没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啊!

再次回到外室,这才发现刚才找得匆忙,竟然没注意桌上的一份信笺。

拿起,展开:

你的心是谁的?想清楚了告诉我!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字迹刚劲古朴,力透纸背。

留下这封信笺是什么意思?他走了吗?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只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废话。

什么叫她的心是谁的?她的心当然是她自己的,还能是谁的?花玥忿忿地把信纸揉成一团扔开,甩甩头将上官明暂时抛诸脑后,如今最要紧的是找到小云,哎,不知道小云怎么样了!

离开关板镇的时候,花玥买了一匹马做代步工具,沿着胡庄主带她进过的地方一路回去。

只是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乌云蔽日,黑压压地让人愈加透不过气来,不一会儿果然下起雨来。

马骑不了了,花玥只能打折油纸伞,牵着新买的马儿,举步维艰。

古代的道路就是难走,连官道都是一下雨就变成泥浆子路,一步一陷。

雨似乎越下越大,且没有一时半刻要停下来的意思。油纸伞顶不住倾泻而下的大雨,伞下的衣服全湿了。这样阴冷的天气,脚丫子又全都浸在冷冰冰的泥浆里,花玥冷得浑身打颤。想要往回走到关板镇再住一晚避避雨,可算起来也走了大半天了,不管是往回走还是往前走到下一个村镇距离都差不多。没办法,花玥只能拉着马走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下避雨。

奈何雨势实在是太大了,大树底下也呆不住,花玥早已冻得浑身打抖。不行,再这样下去非得冻死不可。她抬头望去,前面有座不太高的小山丘,那上面隐隐约约有个亭子。花玥大喜过望,再也顾不得新买的马了,扔了缰绳就朝山丘跑去。

因为雨势太大,原本挺容易上去的小山丘也显得难以攀登。一手撑着伞,一手抓着边上的树干,花玥一步一步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那个凉亭就在眼前了,花玥心下激动,三步并作两步连油纸伞也扔了,手脚并用爬上山。

眼看胜利在望,心中大喜,并未发觉耳边突起的隆隆之声。等到声音响在头顶,花玥才惊恐地发现竟是山顶倾泻而下的泥石流。

天!难道真是天要亡我?花玥绝望地看着头顶那巨大的猛兽张开黑压压的大嘴疾速扑向自己。

“花玥——”

果真是要死了,连幻听都出现了,她无助地笑,绝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而且那声音还是那样的熟悉。

当轰然而下的泥石流当头罩下的一瞬间,她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是的,死亡!真实的死亡!这一次该再也没有那么好运穿越了吧!她苦笑。

每个人对死亡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然而当真正面对,且避无可避的一瞬间,人的大脑往往会将恐惧摒除,或许这就是接受,接受命运的安排,死亡也是我们每个人必经的命运啊!

花玥在身体失去任何知觉的情况下醒来了。睁开眼,她什么都看不见,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可是她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是睁开眼睛了。

她是瞎了吗?自问,然后自嘲。什么瞎了,她该是死了才对!原来死亡竟是这种感觉啊!

她试着动动身子和四肢,颓然发现哪儿都动不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跟脚在哪儿。

如果灵魂是以这种方式存在的话,那该是多么的孤寂无聊啊!她悲哀的想,于是她又试着说话,结果是连一个音都发布出来。她好像连声带都失去了呢!唉!

“唉——”

谁?是谁?谁在叹气?她猛地瞪大眼睛,试着寻找黑暗中的声音。

那是人声,她可以百分百确定无虞。谁在那儿?

“对不起!”黑暗之中的声音再度响起,并在下一刻,整个空间亮了起来。

花玥首先看到的是一枚妖娆而精致的银质眼饰,那双深邃而慑人的眸子就隐在眼饰之下,即使是在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依然耀眼得让人不敢逼视。

花玥怔怔看着眼前的人,脑子里一片空白。而眼饰下的眸子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专注得近乎狂野。

“风老大!”她用唇描绘着他在她心中的称呼。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下笑得很诡异。

“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过,幸好赶得及!”他笑着诉说歉意,却一点看不出有多少歉然。

她听不懂他的话,事实上她从一开始就没弄懂过眼下的情况。

头顶上是一片黑压压的穹顶,像是个巨大的岩洞。身下是干燥的土层,身体的渐渐回暖,让她似乎有了一些知觉,身上盖着一层干草。之前那种透彻心扉的寒冷早已远离,现在的她感觉浑身干爽,一点都不湿腻。她甚至能感觉到身边干草燃烧的热量。

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能证明一点——她没有死?

倒不是她觉得自己会有多么命大,主要是在这里能看到风老大实在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而风老大那种打不死啊的小强的风格让她彻底意识到就算她死了一百次,风老大还是会活得人模狗样的。

“你命真的很大,我们被泥石流冲下来的时候掉进了泯江,顺着江水漂了好远,才停下来把你拖到岸边,而我们目前所处的是一个大山洞,等雨停了我们就出去。不过,话说你真的好重!”他微笑着说。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花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尽去锐利的寒气,笑得如此温婉,和和气气地跟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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