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是公平的,下了一场雨后,所以人都没有事,都有玄气罩体。可奇怪的是皇后一回宫就给病倒了,说是风寒入体。也有的人说,只怕另有隐情。
“还有隐情?他们怎么说的?”换上夜服的女子懒懒的坐在太妃椅上,见他打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偌大华美的宫中,除了他们再不见任何人,宫女太监们早早被遣退到了外面,没有一个多余的人。
同样是黑衣的男子冷静看了她一眼,拿着手中的纸片,迟疑道:“主子,你确定要读下去吗?”
“说者无罪。”她用青花瓷的盖子拂拂茶香,有些凉了。
“您确定?”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这可不是你的风格,苍鹰。”
“那就恳请您先放下茶盏。”
“……”好像很怕我喷你啊。
“说。”
“另外一种说法,说是皇上夜夜侍寝凤栖宫,圣宠的隆恩导致皇后夜半凤体着凉,又因着淋了场雨,这才犯了寒疾……”话音刚落,迎面天雨散花,他面无表情的擦了一把。早知道,他应该一开始就制止她喝茶。
“咳咳,”林欣边咳嗽边森然道,“这消息哪来的?”
“莫家山庄。”主子,你在脸红,难道是真的……
“哦,就是上次调戏你却被你反调戏的那个女子住的地方。”
“属下并不认为八年前的事可以称作上次,而且那次是她自己扮成男子自找的,属下不明情况也是不小心。”很面无表情,但微颤的剑鞘出卖了他。
“那好,除了她其他人统统杀掉。”
“好。”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开个玩笑而已。”别真出了人命,她不过一句戏言,还不至于杀无赦。
他转身,面无表情道:“属下的回答不过也是玩笑话,主上怎的当了真。”
“……”她亲手调教的,怎么就这么目中无师。
“主子,你今天很不一样,明明都染了风寒,却感觉今天您的心情还不错。”他抱着剑,突然拐了个弯。
“好了,不说这个,找到阿雪了吗?”林欣揩揩手笑道。苍鹰低头看那揩拭物,那是皇后穿的服式,金边描银,不下万金。
“雪护法那边暂时未果,其实主子当初如果听我一言,以女儿身面对她,结果恐怕不止于此。”
林欣扶了扶额头,眼神逐渐悠远,好似夹于混沌和清明间:“若我一开始就以女儿身面对你们,你们可信我的一切,信一个众人公认的废柴?”
每个人都有不堪的一面,但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玄气低人一等,何况是一缕全无。她花了数年的时光磨耗自己,终将那份刻骨铭心的耻辱化作了麻木的印痕。
苍鹰哑言,方觉错话,避重就轻道:“主子,不是您的错,是那帮人有眼不识珠。”
林欣挥挥手,打住他的话。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天下的确是王者为尊,但是因为女子天生比男子缺上几分天赋,一直以来,还是有着轻微的男尊女卑。她这种体制,若是当初不借男儿的身份,没有多少人会信她。
“阿雪是个例外,我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而是不想惹得她旧疾复发。”她幽幽说道,“却没想到,事事有偏差。”脑海里防不胜防的浮现一个人的面容,她暗自愣了愣。
“子时也差不多到了,我们该走了。”林欣起了身。从这边赶过去,最迟也要四个时辰。自己大病不过是掩饰,为了躲开别人的问访,以及将至的狩猎。
像是想起什么,苍鹰转身道:“为何不见您的兽宠?带上她,与那人的赌约会多分把握。”
玉树?林欣耳边似乎又起了那个红发男子邪肆的声音:“把你的兔子借给我玩几天,放心,我会提供红萝卜的。”
她忍住笑意,摇摇头道:“带不带她都无妨,我们先走。”
“那皇上那边……”苍鹰还是不大放心,毕竟一国之后消失还是件大事。
林欣耸耸肩,指指头顶道:“屋梁的小猫会给他带消息的,这点小事他还没那么逊。何况,如果我想走,还未曾有人拦得住我!”她的身份他早已知晓,何必再多些麻烦。
苍鹰默言,心里突然同情起北唐皇帝,有这么一个来去无踪的皇后。
“东门有人会接应我们,到时在那里汇合。”
趴在屋檐上的暗卫巴巴地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却又无可奈何。监视他们是不错,但主子也不允许他有其他过多的举动。他纵身一跃,向那灯火珊阑处,去的方向正是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