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阿房宫,青瞑开始往北走。嬴政出巡的路线,秦殇对她详细讲过,在坠崖前所走过的路她也记得,而且嬴政出巡队伍庞大,行进速度缓慢,加之一路上活动颇多,必定耽误不少时间,只要这样下去,总是可以到他身边的。
总是可以到他身边的。
青瞑也觉得这么做很傻。想靠自己在完全陌生的时代里去找一个男人,甚至不知道此刻他在哪里。怀念起手机来,不管多远,至少总能知道对方的消息,知道他好不好。不像现在,完全迷惘。
偏近黄昏,青瞑料想融妃已经拖不住,赵高肯定在找她了。秦楼断是不能回去,赵高断然会派人守在那里,自己恐怕还没到门口就会被带走。现在最安全的,还真只能是那个过去对她最不安全的做法了。
取掉易容的面具。
秦宫军士没有见过凤姑娘的真面目,现在这么做反倒能够暂避一时,要真碰上找她的士兵,没准还认不出来。
小心收好面具,青瞑长长吐了一口气。第一次素面朝天的走在外面,有种解脱的畅快。
咸阳城外的树林人烟稀少,青瞑由此躲过被人围观索要签名的命运,如果是在现代的话。要快点走过树林,到达下一个小镇,在那歇一晚,买辆马车……正计划间,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前面那位美丽的姑娘啊!可否停下你匆忙的脚步?”
青瞑疑惑的回头,看到一个青衫男子斜靠在树上,眉目间掩不住的风流倜傥。
看到青瞑的一瞬间,男子脸上顿时失神,啃啃巴巴的说:“真是美丽的……美人!”
青瞑见他说话唐突,不伦不类,掉头就走。后面男子回过神后,咋咋呼呼窜到青瞑跟前,一只手搭上青瞑肩膀,笑得慈眉善目:“美人呀!这是去哪啊!你看着荒郊野外,你孤单一人岂不危险?在下乐意相送啊!”
青瞑看着自己搭在肩上的爪子,还有眼前这个色狼——抑或是登徒子,也跟着坏笑:“小女子一人走虽不安全,但跟阁下走更不安全。”话音一落,青瞑就一脚踩在色狼的脚上,色狼立马像弹簧般一蹿老高,抱着腿原地跳三圈后,高声大呼:“谢姑娘赏脚!”
青瞑只当这个人是某个富贵人家的登徒子,便不理会,挥开那碍眼的爪子就往前走。结果青衫男子竟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腰,亲昵地在青瞑耳边厮磨:“美人,你怎么忍心放我一人孤单寂寞?何不从了我,我保管你等会儿畅快无比……”
温暖的热气拂上娇嫩耳垂,青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却不清楚眼前人的底细,只得陪笑着说:“小女子没这个意愿,如若公子真有需要,何不去专门的地方找专门的人……”
言下之意,你这样的人,就算想要泄欲也只配在在妓院找对象。
青衫男子不怒反笑,毛毛手袭上青瞑胸前,青瞑大惊失色,直觉伸手一掰,那人竟是被她一下甩开!
青瞑不可思议看着自己的手,讶于突然仿佛天生神力,轻易把一个高大男子扔布袋般的丢开;而青衫男子则笑得更开怀,惹得青瞑只想把他的桃花眼戳瞎:“美人原来还内力深厚,真是有趣的紧。我纵横花丛几载,美人你是我见过最美、也最勾起我兴趣的一个!”
纵横花丛?青瞑眯起眼,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阁下就是传说当中的采花贼?”
青衫男子翻了翻眼,摆出一副“你才知道啊!”的神情。
心里暗暗叫苦,刚出门就遇到这种倒霉事,青瞑有些后悔没弄上一瓶防狼喷雾。现在只有兵行险着,刚刚那一推,说明自己虽然忘记了武功招式,可凤姑娘自身的内力修为并没有消失,打起架来自己还不一定输。
刷的一声抽出胭脂剑架上青衫男子脖子,华光溢彩间,青瞑冷冷道:“现在你还要我陪你吗?”
青衫男子正准备回答,突然,两人身边山坡上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两人转眼一望,只见十多个衣衫褴褛、高矮胖瘦不一的人手持菜刀木棍等各色兵器冲将下来,一个球一马当先咕噜咕噜的滚在前面,转眼摔倒两人脚底下。
那“球”在地上爬了半天,终于踉踉跄跄摸着屁股站起来,一边吐着嘴里啃到的杂草,一边恶狠狠的说:“此……此路是……是我……开,留下,留下……买买买路……”
“留下买路财!”随后赶到的众人中一个小个子见他磕巴半天还没讲完,利索的补上剩下的话,一脚踹在那人屁股上:“球四,都说了这次行动不要你来喊口号了,还没到人跟前就滚下来了,一点震撼力都没有。”说完,又对着发愣的青衫男子和青瞑大喝一声:“打劫!”
青衫男子首先回过神,轻轻地把仍架在脖子上的剑移开:“美人,刀剑不长眼。”
小个子山贼见眼前细嫩肉的男人不理他们,气得大吼:“严肃点!这打劫呢!”
青衫男子微笑一抱拳:“敢问阁下何门何派?”
小个子脱口答道:“山贼门打劫派——嘿,你这小子,到问起你爷爷身家来,小的们,给我绑了,带回去给大当家发落!”
众人应声,挥舞着兵器一边壮胆一边绑人,压上二人打道回府。
路上,青瞑轻轻问青衫男子:“你不会武功吗?怎么任他们绑你?”
男子答:“我只会轻功,采花只要轻功好就可以了。”
“废物!没见过像你这么没用的采花贼!”
“美人你拔剑的时候那么风光,你怎么不打?”
“要你管!报上名号,以后找你报仇!”
“玉面飞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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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惊天动地回到山寨,刚到门口,寨子里的鸡就被众山贼的咋呼声吓得四处乱窜,鸡毛飞扬。随着一声怒吼,一个水桶被扔了出来,直直的砸到球四头上。一个娇小的人影窜出来,头上还挂着几根鸡毛,灰头土脸,却全然不影响她破口大骂,朝着那个小个子山贼一顿轰:“小二!你找死啊!说了叫你们回来别在那唱,上个月鸡被你们吓死了一半,再这么下去你妹妹别再管我要鸡蛋!!”
小二腆着脸陪笑:“大当家莫生气,你看,我们今天带了两头肥羊来了!”
大当家停了声,费力地把几撮耷拉下来挡住眼睛的头发拨到脑后,打量了青瞑和玉面飞龙两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不错,一看就是有钱的主。行了,扒了衣服,拿了财物,再丢下山去吧。”
青瞑直冒冷汗,这群山贼看起来颇为落魄,真会连衣服都抢,若真是如此,还怎么去见秦殇啊……
这时,小二把大当家拖到一边咬耳朵:“大当家,您看,自从老寨主去世后,咱们的光景是一年不如一年,眼下都穷成什么样了?打劫完还得把兵器还回厨房切菜做饭。当初老寨主走时,虽嘱咐您不可伤人性命,您心眼也忒好,穷人不抢,妇孺不抢,老弱不抢,真有钱人又有护卫,咱们寨里又没几个身强力壮的,根本抢不到几个,前阵子好不容易抢了个,结果那妇人给吓得发了哮症,您又掏钱给请大夫,到头来寨子里还白搭进去不少。今儿个得了手,万不可像往常般轻易放走了啊!”
大当家用手撸了撸脸,小脸上顿时黑一道白一道:“你有什么主意?”
小二走得更近,“咱们干一笔大的!这俩个人看起来非富即贵,就给他们家捎个信,说人我们给绑了,叫他们拿钱来赎!”
大当家疑惑的念了句:“山贼改行做绑匪?”
小二摇摇头:“这只是偶尔、偶尔……”
“就这么定了!再不弄一票,咱们清水寨就真会只能喝水了!”大当家豪迈一挥手:“把他们带大堂去!让他们写求救信!”
他们状似小声商量,说到后面激动不已,都用吼的了,青瞑和玉面飞龙听了个清楚。
到了大堂,大当家要一个瘦高个寻摸了一支笔和几张皱巴巴的纸,送到玉面飞龙面前。
“你们是一家的吗?”大当家坐在大堂最上方,身下的椅子上还垫着一张不知什么年代的虎皮。
“不是。”青瞑看着这个名号玉面飞龙的男人,仍有一种大掉鸡皮疙瘩的冲动。
“呀!一下子可以要两家的钱了!”小二拍手。
“安静!”大当家瞟小二一眼:“没出息。行了!你们快写好信,就说你们被我们给绑了,要你们家里人拿钱来换你们!”
“我不会写字!”玉面飞龙手一摊,很无辜的发话。
“你放屁!”小二跳到他跟前,努力仰起头看着玉面飞龙的下巴:“看你这样的难道没习过字?你欺负我们不会写怎么的!”
“谁说不会写,我会……”刚刚拿来纸笔的瘦高个撮着手,低低的抗议。
“就你那狗爬字?”小二一脚踹过去:“棍三,你那字写了也没人认识!”
“嗯哼!”大当家重重咳了声,小脸上全是不满。小二见自己放肆,忙缩着脖子退到一边。
“他不会,这位姑娘一定会,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行了,你帮他写就可以了。”
看她一下就把事情处理妥当,众山贼高呼:“大当家英明!”
山贼们的兴奋还没过,青瞑就凉凉来了一句:“我也不会写。”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她是练过毛笔字,还写得不错,可却没学过写小篆啊!
众山贼一下惊呆了,看着面前两个都像仙人一样的男女,满脸不信。
大当家烦躁一挥手:“棍三,你写!”
众山贼立马行动起来,各自给棍三支招:
“一开始要先写称呼,就写老爷夫人。”
“什么老爷夫人?要先喊口号打劫!”
“屁话,这不是打劫,这是绑票!”
“……”
看着大堂上乱成一锅粥的山贼,青瞑说:“我走了,各位忙。”
里面不知谁丢了句:“走走走,没看我们忙着吗!”
过了好一会,山贼才跳起来,齐声喊:“不准走!”
青瞑见他们终于肯理自己,叹了口气,“诸位不就是想挣钱吗,何苦一定要做这种营生?如果信得过我,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你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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