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律看着马原失魂落魄地离开,毕竟这么久的交情,他开始后悔自己盛怒之下说出了伤害朋友的话,又担心马原去找茉然,就给茉然打了电话。茉然听到事情的始末,想到马原早上的满眼泪水,她以前看电视剧时常常不理解为什么主人公之间会有那么多误会,少一些欺骗,彼此坦诚相待,误会不是就会解开么。轮到自己时,茉然才明白,确实是当局者迷啊,为什么早上没有问问马原伤心的原因,如果问了就不会让马原这么难受了。她急于解开误会,又担心马原冲动之下有什么事情,就和李律一路找到公寓来。茉然心急就第一次用马原给她的钥匙开了门,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茉然出了马原的公寓,快步走了很远,直到一个广场的长椅边机械地坐下,吹着风,茉然才觉得稍稍能透口气了。她心痛的无以复加,怎么会这样,以前她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也这样伤害了安娜,所以她没法埋怨谁。可是心痛又让她豁然明白自己的感情,原来她真的动了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感情的天平已经悄悄倾向了马原,只是自己一直在混乱中不自知。如今她不是恨马原的背叛,而是后悔没有早一点发现自己的心,没有给马原更多爱的回应。想到可能要和马原分手了,茉然才发现以前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为了怕受伤而封闭自己的爱,却不知道情感即使阻挡了也会慢慢地积攒,直到此刻才汹涌而至。
茉然没有发现李律一直跟在她身后,直到李律坐在她身边,她也无法抬头。李律看着茉然,他的心何尝不痛呢,他看到茉然的样子才幡然醒悟,他一直太自信了,他一直认为茉然和马原是不同的人,能和茉然心灵相通的只有自己,此刻他明白了,茉然心里有马原啊。他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他艰难地对茉然说:“茉然,事已至此,也许月老当初系错了红线现在才会一团糟,你也借此好好整理自己的情感,听从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吧。我已经答应导师要去北京帮他完成项目,你如果对我还有感情可以和我一起去,我会安排好一切,我们重新开始。当然如果你有其他的选择我也尊重你。”茉然木然地听着李律的话,说:“我的心现在太乱了,你让我好好冷静一下吧。”
茉然回到自己的公寓,天黑了,她没有开灯,坐在窗前,靠着窗棂发呆。她内心希望马原给她打一通电话,至少要给她一个解释吧,可是她的电话一直安静着。马原对她的百般好都在眼前闪过,一个人怎么可以一夜之间就完全变了,他厌倦自己了么?他真的爱上安娜了么?她忽然想起马原送她的大雁项链,誓言相许仿佛就在昨日,她虽然没有戴过那个项链,可是一直珍藏着,和马原交往后,她曾打开看过,想到大雁的寓意,她对那样忠贞的爱也很神往。现在马原充满爱意的眼神,马原坏坏的表情,马原宠溺的微笑,马原受伤的样子……都在茉然的头脑中无比清晰起来,茉然开始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自己也错的太多。她心底暗暗想,只要马原打电话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一定会一如既往地相信他。
可是随后的一段日子,任茉然在等待中憔悴,马原没有一点消息。茉然表面正常的工作,下班回到公寓做好饭,强迫自己下咽,可是食不知味。她没有落泪,暗暗神伤,无法入眠,日渐消瘦。就这个样子迎来了全国的五一黄金周,马原还曾经策划过他们的第一次出行。原本打算一起去的四个人却断了联络。茉然想也许她真看错马原了,人的心真是深如大海啊,她感受的可能不是全部,马原也许真的放弃她了。她不能这样折磨自己了,她决定一个人去旅行,回来再做打算。
茉然依旧按马原的计划去了苏杭,于是在苏州园林拥挤的游客里,多了一个木然的女子,尽管她有着和这些亭台楼阁相符的气质,却没有了往日的神韵,她在心底想:风景在等着游人,可是说好一起来的人又去哪了呢。
茉然此时接到了李律的电话,她想起她一直沉浸在忧伤中忘了给李律一个答复,李律没有追问答案,而是问她在哪?茉然回答在苏州。李律沉默了片刻,说你果然去了,明天你来杭州吧,我们在西湖边见一面。
翌日,如约到了西湖边,恰逢烟雨蒙蒙,杭州干净而舒适,婉约而细腻。但是茉然缺少看风景的心情,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她撑着伞忧伤地在湖边徜徉,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李律,他们相视而笑,此刻看到彼此,他们内心已经明了,这是最后一次他们这样相逢,就如他们第一次邂逅一样。
在茉然等着马原的电话的同时,李律也一直在焦灼地等着茉然的电话。可是随着等待的日子的流逝,李律也终于明白了茉然的心。这段时间,安娜搬离了别墅,她和李律做了简短的告别,李律对她也有愧疚,挣扎到最后他们也没有遗憾地分开了。李律一边收拾行李和北京方面联系,一边交接这边的工作,也很繁忙,终于五一假期后准备去北京了,他来最后见茉然。
他们如老朋友一样撑着伞并肩走在西湖边,李律问茉然要坐船么,茉然摇头。李律对茉然讲起他第一次见茉然时的情景,他说他那时太喜欢茉然的从容舒适,他希望茉然能保持从前的那份美好,不要受到任何伤害。茉然说:“我们真的不能低估了爱,爱情总是无缘无故,悄无声息地来,等到它离去时,我们的心却无法波澜不惊,有什么终是不同了。对于感情我说不出道理,李律,很抱歉,我们总是擦肩而过。”李律苦笑:“是啊,也许我真的是太自负了,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可以相互理解,可以相伴终老。我努力了却还是不行,就像你说的爱情是没有道理的吧。茉然,我就把我的感情留在这浪漫的西湖吧,不管怎样,我也实现了一个当初的愿望,能和你在这里并肩而行一段路,会是最美好的记忆的。”他们相拥,然后在西湖边分离。
和李律分开后,茉然打起精神,她觉得过去这不算长的日子里,她真好像做了一个凌乱而仓促的梦,梦醒了,她还是要面对现实,马原的沉默也许就是答案吧。不管怎样,她还是欣慰自己爱上了一个人,付出爱也许没那么可怕,被辜负也许也没那么可怕,她觉得自己已经和从前不同了,相比心痛还是得到的更多,她的心底里有一个人了,没有人能永远不分开,她就把这段短暂的回忆永远埋在心底吧。
她回到有马原的城市,已经下定的决心又不能坚定了,这座城因为马原已经有了不同的意义,一起走过的街道都留下了回忆,她为了她的爱第一次放弃原则决定给马原打一个电话,似乎是在乞求一个解释。可是电话接通了,那边却传来了安娜的声音,安娜说:“没想到茉然你还会打来电话,怎么你还不明白,被你抢走的,李律一个就够了,你也能感到你并不适合马原,也不能融入他的朋友圈,我和马原以前都没有发觉我们才是合适的一对,是你先抢了我的男人,所以我不欠你什么。你不要再联系马原了,他和我在一起了。”茉然觉得万箭穿心不过如此,她的心实在太痛了,她顾不上她的尊严,可是她还是不得不面对事实,不知道哪里错了,可是在一夜之间那个爱你的男人不见了,即使你意识到自己也早已爱上了他,可是还是晚了,她虽然无法理解马原为什么连一个解释也不给她,可是还是不得不放弃了。
茉然无法思考了,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了停留的理由。她几天之内辞了报社的工作,决定去乡村支教,公寓她托同事租了出去,租金直接寄给母亲。收拾行李时,她看到那条大雁项链,又勾起了伤心,她提起笔给马原写了封信,忍不住泪水落在纸上,她竟一时想不出托谁把这些交给马原,还有马原公寓的钥匙。
一直到离开城市之前,茉然在马原的公寓前徘徊,一辆路虎停在她身边,车窗摇下,一个男人跟她打招呼。茉然认出是马原的朋友,马原曾在聚会上介绍过,之后和马原一起时也见过几次。男人问茉然是要去找马原吗,他也是来见马原的。茉然慌忙摇头说只是路过,想到正好可以把东西交给他,于是交给男人一个盒子麻烦他捎给马原,然后狼狈地告别。男子满脸疑惑,似乎有话要说,但是茉然拖着行李箱匆忙地走开了。
稍后,马原从朋友的手中接过盒子,打开盒子时,他看到了大雁项链、公寓钥匙一些物品,还有一封信,他急忙打开信,看过信后变了脸色,询问朋友遇到茉然时的情景后,顾不得说话追了出去。
马原边开车边在心里默念:茉然,你一定要等我。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