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的人自然不可能一起行进,按照一定的默契或者先行或者后行,即便是住在同一个驿馆之内,也不会同时到达晚宴。否则,有心人会觉得是四国已经联手了。
天元大陆某些习俗略有些接近中国古代,所谓晚宴并不是一群人围着一个大桌子坐在一起吃喝,而是一人一小桌,而众人是各自一桌,跪坐在那里,同时也会有舞姬献艺。
慕容倾云自然不可能好好跪在那里,随意盘腿而坐,还扭来扭去,毫无形象可言。坐在她旁边那桌上的慕容旭日悄然道:“云儿,今日宴会之上,各国来使很多,大哥知道你不喜拘束,但是如此没有礼仪形态,恐怕会被他国耻笑于你啊。”
慕容倾云看着慕容旭日,眼底划过一抹讥讽,笑道:“大皇兄,你多虑了。”
以前的慕容倾云是个单纯乖巧的孩子,而一场大火之后,她却成了一个乖戾叛逆的少年。慕容旭日察觉到慕容倾云的改变,他却没有办法去说什么,只能,静静的沉默着。
片刻之后,本是规规矩矩跪坐着的慕容旭日突然换了个姿势,盘腿坐在桌前,身形挺拔,气度温雅,虽然如此,但是他这种坐法,在宴席之上也是极为失礼了。毕竟慕容倾云即便坐得好像一瘫软泥一样没个正形,粗鲁无礼,也可以用年龄尚小来解释,而慕容旭日如今已经是十岁年龄了,他不守礼,受到的贬斥鄙夷肯定是会比慕容倾云多。
这是慕容旭日在为慕容倾云打掩护。
慕容倾云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她知道这是因为亲情,才做出的不理智行为。然而她知道了解亲情,却没有亲情,所以她只会保持着自己的懒散无礼,脑残白痴的模样一直下去,也不会向任何人解释,更不会明白自己一些为了达到目的而做出的行为,会让别人多受伤。
其他四国皇子特使看过这边一眼,眼底都不由带了一抹轻视,却什么也没有说。伏月国虽然国力强盛,但说到底也只是个贫瘠蛮荒之地起来的国家,总归是山野匹夫,不通礼数。
慕容倾云故意摆出一副坐不住不耐烦的样子,实则是借此将四国之人全部看在了眼里。
镜花国因为是女尊国度,女子当权,国力最为懦弱,座位排在最后,他们来的人却是太女花柔雨,年龄已经有十三岁,眉宇间多了几分女子的魅力,也是一个闭月羞花的美人。杏眼樱唇,颇为柔婉,眼波脉脉之间,无尽风情流露。
据玉金宝传递的消息所言,这位太女原本是不受宠爱的七皇女,只是在大皇女动手争夺帝位之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她却在大皇女逼宫当夜,悄然瓦解了大皇女阴谋,却也没有借此机会登上帝位,而是只做了一个太女。那一场镜花国的政变,却让其余六位皇女尽皆成为了阶下之囚,从此之后,她登帝的道路上再没有半点阻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
花柔雨察觉到慕容倾云的目光,掩着唇冲着慕容倾云柔柔一笑,犹如百花绽开。慕容倾云似乎看呆了眼,片刻后才慌乱的躲闪着目光,迅速的将头扭到一边去,耳朵上却隐隐现出红晕。
花柔雨本来只是怀疑这位四皇子,没想到他如此单纯,忍不住抿嘴偷笑了两声,心底的那一丝怀疑虽然没有消失,却也因此而减轻了不少。
青齐国却也是来了两位皇子,大皇子齐飞,二皇子齐渊。这青齐国位于草原之上,以狼为图腾,历代帝王几乎都是只有一位皇后,而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样,这一代也是一样。这大皇子与二皇子一母同出,感情极好,从未有过什么争执。大皇子齐飞剑眉星目俊朗非凡,生性跳脱开朗,有点一根筋,如今十一岁的年龄,犹如顽童一样,虽然坐的很是守礼,然而眼珠子却随意乱转,看到他认为好笑的事情时,也从来都是憋不住,吭哧吭哧笑的辛苦。
二皇子齐渊年龄方才七岁,却已经是生的一副好相貌,穿着一袭淡紫色长袍,俊美如神的脸上是冷峻无情的神色,一双黑瞳如凝结了万古寒冰一样,冰冷得彻骨。他一头黑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冠里,端正的跪坐在桌后,从未将目光偏过一丝一毫,一股股寒意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令人忍不住想远离他。光从脸上看去,就已经知道这个人究竟是多么冰冷无情了。而在午时,慕容倾云乱拳暴打风无歌时,这个人根本没出现过,也不知道是不为外物所滞,还是不屑于去看自己等人的闹剧。
他与大皇子齐飞,简直就是一冷一热两个极端。
慕容倾云被花柔雨看得害羞,连忙正襟危坐,却看到对面青齐国大皇子又一次吭哧吭哧憋笑,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心知刚刚的情况落入他的眼中,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负气的将头扭到另一边去,继而看到了那溪梓国唯一的皇子溪瑾澜。
这是一个清雅如仙,飘渺如云的少年。
慕容倾云只能这么说。
这个人根本不适合坐在这样豪华的大殿之内,而是适合去一处有花有水的桃源之谷,一间茅草屋,竹林桃花中,垂钓抚琴,吹箫颂词,怡然自得,隐于山野间,不问世俗事。
他美好精致的面上,那淡淡的笑意,闲适自然,眼底平静清澈,谁都能一眼看透他的心思,又似乎谁都无法摸透他。
最后,慕容倾云再次看在了风无歌的身上。
即便在午时那个好像冲动的少年,此刻也已经平静下来,优雅自若的微笑着。
四国的皇子,都是不简单的人物。
慕容倾云换了个姿势坐着,随手将桌上的杯盏摆来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