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出乎大家意料的深,可见当时天权愤怒的心情。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拓跋凌霏一直昏迷着,躺在马车内的软垫上,血早已止住了,凝在伤口的边缘,怵目惊心。
在这个时候,马车却行得越来越慢...
甚至,停住了。啪!
接着马鞭声在外面响起的,是一声凄厉的马嘶,而马车,却丝毫未动。
接着,车身一个震动,只见巴鲁跳下了车。
“王爷,这马,可能走不动了。”临时问客栈老板买的马车,这么一番荒郊颠簸下来,看来力气已有些不支,如今又陷在昨夜雨水造成的泥坑里,“我下去推试试。”
“嗯。”
拓跋朗应声,没再说话。可,片刻过去,任凭巴汗在前面如何鞭打,巴鲁在后面如何拼命推动,这马,依然不动。
而这天,仿佛开不够大家玩笑似的,忽然下起了雨!
瞬间,雨滴变成豆大的雨点,纷纷砸了下来!
啊---
巴鲁继续推着,巴汗也下了马,下来帮忙。
终于,车轱辘似乎动了一些,他们再使了使劲,不料前面的马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突然嘶叫了一声,马蹄乱动了起来。
刚刚掀动些的车轱辘,又陷了进去。
没来得及擦去脸上的雨水,他俩又开始努力---
“我来吧。”
巴汗、巴鲁抬头一看,不知何时,拓跋朗已经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下了马车。
不待他们二人的反应,拓跋朗已经捋起了袖子,露出精壮的手臂,动手推起车来。唔...
马车内的拓跋凌霏受到震动,发出喁喁之声,脸庞潮红,显然开始发热。
一旁的未央敏锐的发觉,于是她在双手处用力挣扎着,想把天权权方才弄松的绳索彻底挣开。
而她的动作似乎惊醒了一直昏睡的宋清琰,感受到背后之人直起身,未央安静开口:“你醒了?”
“嗯。”
未央感觉到背对着自己的他,兴许是因为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稍稍调整了身子,与自己保持了一些距离。
“珞祺他,还好吗?”宫中,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但具体的,未央怎么也猜不出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未央,让她一夜不寐。
“六皇子他很好...”宋清琰正想着是否以事实告知。
“那就好...”放下心中大石,未央虽还有许多的疑问,但还是压制了下来,因为她十分清楚地知道,现在不是她开口询问的时机。
不仅是因为此刻两人情况特殊,还有,便是眼前的这个人---
唔...
软垫上的拓跋凌霏开始低声呓语起来...
但脸上痛苦的模样却真实的落入了未央他们的眼里。
车身又一个震动,拓跋凌霏咳嗽了两声,已经开始了呕吐的迹象。
所以,甫一松开绳索的未央,马上走至她的面前,不过却在中途换了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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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帘子,才发现,原来,雨已经停了。
“如果马车再不能动的话,拓跋姑娘需要先移下马车。”出现在拓跋朗面前,未央径自开口。
在珞祺身边多年,拓跋凌霏的状况对于习了些医理的未央来说,并不陌生。她知道,如果在半个时辰内再找不到大夫的话,任由伤口恶化感染,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拓跋凌霏痛苦呻吟的脸,让未央不自觉地想起了珞祺...
所以,没有费神猜测拓跋朗会有的反应,她迎上他存疑的眼光,继续说:“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或许是因为之前天权拓跋朗竟也没有惊讶,只是抬头,平静地接受了未央已然松绑的事实,同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道:“你会医理?”
更加出乎未央意料的,拓跋朗也没有迁怒于他。
这一点,再加上方才亲自推车的举动,足以让未央对他产生不了恶感。
未央站在原处,摇了摇头,“抱歉,我并不是。”
随着拓跋朗的一个使力,马跃起,奔了几步---
马车从泥沼中出来了!“太好了!”巴鲁擦拭了脸庞的湿润,大叫,“王爷,我们马上动身。”
“不,”出乎大家意料的,拓跋朗出生制止了巴鲁接下去的动作,“时间来不及了,我带凌霏赶去前面的镇子,明日我会再与你们联系。”
说完,看了一眼未央,“至于他们,你们看着就好。”
“是!”巴鲁和巴汗异口同声的回答。
说着,巴鲁上前解开了缰绳,将马牵至一旁等待。而拓跋朗则进了马车,将拓跋凌霏拦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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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
宋清琰突兀出声,拓跋朗把拓跋凌霏护在怀里,侧身盯着他。
“你竟然醒了?”据突厥宫中给他迷药的御医所说,自己在那杯茶水中下的分量,足够让一个普通人昏睡一天一夜。
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所以拓跋朗并未去深思宋清琰如此清醒地原因。
更何况,他怀中的拓跋凌霏也不允许他此刻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王兄...”一番折腾,让拓跋凌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极度难受,说着话,仿似又要昏过去。
拓跋朗一惊,拍着她的面颊,“凌霏!凌霏!”
“你不要动她,先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说着,宋清琰从怀中拿出一个细小的瓷瓶,递给他,“想办法让她服下去,明日到了前方镇上,可再找个大夫看看。”
声音温和,低沉。
拓跋朗这才认真打量起宋清琰来,着一袭青色长衫的他,五官清俊但并不突兀,身形颀长但并不瘦消,眉眼温和但并不软弱...或许在大殷,这样的相貌可称上儒雅翩翩,但在突厥宫中生活多年的拓跋朗眼中看来,除了容貌之外,并无甚特别。
恬淡,是拓跋朗思索许久后,所能得出的唯一一个形容词。
是的,恬淡。
这种人,倒象个书香子弟,怎么会是个军营中人呢?
虽早耳闻其在北疆军营中的一言一行,但像宋清琰这种并无甚存在感的人,自然不能引起自己的特别注意。
方才在客栈当中,误饮下自己放下迷药的茶水、现在,却递给自己一个装有可救凌霏性命药丸的瓷瓶---
“军营中人,备着伤药,实属正常,拓跋姑娘性命要紧。虽然你并不信任于我,至少,情况不会再坏了。”
仿佛看出拓跋朗的迟疑,宋清琰再度开了口。
拓跋朗接过瓷瓶,打开,倒出仅剩的一颗药,捏开拓跋凌霏的嘴巴,把药喂了进去。
“王兄...”方才二人的对话,断断续续地进了拓跋凌霏的耳中,她想开口说些什么。
“凌霏,别说话,吃下去。”
幸好,拓跋凌霏把药丸整颗吞了下去。
奇迹似的,拓跋凌霏的脸颊竟没有方才那么烫了。
见状,宋清琰又补充道:“让她斜躺着,药效会发挥得更快。”
“多谢。”拓跋朗诚恳道谢,“我们突厥人一向知恩图报,说出你的要求,我会考虑。”
不愧是突厥第一武将,当一切归于平静,拓跋朗轻置好拓跋凌霏,站起身,足有逼人之势。
“报答,就不用了。就当,是囚犯的示好吧。”宋清琰脸上笑容淡开,坐回了原来的角落。马车外的三个人,见里面许久没有动静,便拉开帘子看了进来。
巴汗和巴鲁显然对事情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不能适应,不过,无论如何,拓跋凌霏的好转,让他们脸上,露出明显的欣喜。
拓跋朗方才因紧绷而显得凌厉的神色也放松了下来。
角落里的宋清琰,倒没有明显的变化,不过稍微上扬的眉角也在表达着他心情。
一直楞在原地不动的,只有一旁的未央。
因为,宋清琰的瓷瓶,还有刚刚一些细微的动作,看在未央的眼里,竟奇异地生出许多的熟悉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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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寒,昨夜的大雨过后,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了许多。
对于已习惯严寒的突厥人来说,并没有什么,而常年生活在以气候宜人著称的昔梁城,又衣着单薄的未央和宋清琰来说,是过于冷了些。
所以,到了平安镇,在巴汗去请大夫的空档,他们选了一个客栈住下,也顺便买些必需品上路。
巴鲁要了三间房,为了就近照顾凌霏,拓跋朗和她一间;巴鲁和巴汗轮番守夜,所以也只需一间;而剩下的,自然也就是给未央和宋清琰准备的。
听见这个安排,未央和宋清琰同时微怔,但又在大家没有注意到的瞬间恢复了自然神态。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