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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回春堂,未央便来到了少林寺,从新任住持慧能方丈处得知,珞祺已经离开,并且留下口讯,在兴隆客栈会面。

没有休息,她立刻转而赶至同是昔梁东郊的兴隆客栈。

未免打草惊蛇,她并未在掌柜处询问三人的房间,只是在客栈楼下坐下来静静观察,她相信,已至午膳时分,定会有人下来取吃食。

环顾这地处较偏僻的兴隆客栈,大约只有能容下六张八仙桌的空间,来往的客人看来也十分简单,她相信,这也是他们选在这里藏身的原因。

约摸半个时辰后,只见门口处进来了一个人。

她眼神一闪,慢慢起身付了帐,追随其后,跟了上去。

站在那人进入的门外,她抬手轻轻敲了几下。

三长,三短,是未央同他们定下的暗号。

几乎是立即的,房门被打开。

“啊?主子。”应门之人看见是她,满脸的欣喜。

“主子。”跟在天玑之后,天璇的反应也同样有些吃惊。

进入了房中,待看清了她的脸,两人都有几乎相同程度的吃惊。从皇宫御医处取来的药已经用完,未央的肤色也恢复了自然的白皙。这,让第一次见到她真面目的天璇两人不禁有些缓不过神。

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反应,未央劈头问道:“珞祺呢?”

闻言,两人脸色大变,“皇子也没有和主子在一起吗?”

“什么?!”未央心知不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和慧明师傅前夜进宫,皇子已经快三天没有消息了,我们本以为他是寻主子去了...可如今...”未央这么一问,原本还抱有一线希望的天璇立刻明了了事情的严重性,“我刚从外面回来,天枢一早去了宫中,不知道会不会有好消息。”

大病初愈,未央还未来得及调理好自己便听到了如此消息,心下不免一沉---

三天!

她不敢想象,这三天,会发生什么。

倏地一声,她坐起身,问着他们二人:“天枢预计何时会回客栈?”

“我们曾约定好,不管是否有消息,今晚子时仍在这里见面。”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下距离子时最起码还有三个时辰,这么一思索,未央心下顿时有了决定,“我立刻动身进宫。”

“依属下看,主子您...不如等天枢回来再做打算吧。”虽然知晓未央说一不二的脾性,但窥见她十分不佳的脸色,天璇仍旧开口劝阻。

这皇宫,尤其在这样的时刻,不是说想进,便可以进得了的。

“或者...”天玑也接着开口。

“你们在这里等着。”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未央毅然打断了他们的话。

“那,主子一切小心。”

明了此刻的主子必定是心急如焚,天璇他们亦没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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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些阻碍,但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未央仍旧很快进了宫。

正不知从何处寻起的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个飞身,来到了落棋楼外。

“有三个锦囊...他日...你若遇到什么困难...再打开,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当日,娘娘的遗言如犹在耳,可,打开木匣的未央刹那间有些愣然---

因为,打开床头木匣的她,竟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略一思索,她便发现了不对劲之处---娘娘既然那么说,必然是有所交待。那,剩下的唯一可能便是,有人动过这个木匣!

是珞祺!

未央心中几乎是片刻便有了答案。因为,这个木匣,这个地方,除了他们二人,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那,既然是珞祺看过了这木匣中的锦囊,他为何要将它们带走呢?

未央百思不得其解。

没多做思考,既然是他拿了,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未央这么相信。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未央将黑色布巾蒙上,准备将木匣收好,赶往今晚目的地。

不料,将木匣合上的时候,底层的绣缎一角似乎外面小小的铜质锁扣绊住,她一个不小心的扯了一下,竟发现这看似最底层的绣缎下面,似乎还另有玄机---

心下顿时一动,未央立刻将它撕了开,发现---

底下躺着的,是几张纸。

方才,她总觉得有些怪异,放近鼻端闻了闻,虽然花色相同,但这底层的绣缎全然没有木匣盒盖上绣缎那种那种长时间被密闭在一个狭小空间的气味,可见,这一层,定是有人新垫上去的。

现下,她终于明白了。

珞祺不是把锦囊带了走,而是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改而藏在了更为隐秘的地方。

两张字条,一封简单的书信。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讯息。

于是,她迫不及待将面前的东西摊开来看---

......

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愣然,再到最后的震惊...

三言两语,完全不能说得清未央此刻心中的感受。

“未央:

当日,在自在山,听见你的名字,我便知晓...

不要怪娘,娘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们。

无论怎样,不要忘记保护好珞祺。

梅若”

智空方丈,梅妃娘娘,大皇子珞炜,皇上,再加上不可或缺的皇后娘娘,或者娴妃,或宫内的其他人...

串联起来,是一个并不难猜测的故事。

方才的慌乱似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自若的镇定,不带丝毫虚假。

她知道。

这些,都是真的。

她知道的。

原来,她并不是孤儿,她有娘,甚至有爹,并且,他们还是...

原来,乍然进宫,年幼的她,被当作男子抚养长大,面对诡谲宫闱,她一直不曾释怀于自己的身份...

难怪,珞祺总说,从来,她心中都有个结。

难怪,她总能轻易读懂宋清琰身上的那种寂寞的味道。

呵。

如今,心结解了。

她竟开始觉得自己之前所谓的心结有一些好笑。

因为,她的亲人,从来都不曾全部离开。

因为,珞祺他,一直都在。

不是吗?

那,是否是皇族血脉,对她来说,并无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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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复了自己的思绪,对珞祺的下落,未央心下有了判断。

承乾宫,定是他必去的地方。

诡异的是,从不或缺的张公公没了人影,现下的承乾宫竟安静的出奇,无论怎样,此番光景,断然不在未央最初的想象范围。

利落的从窗户跃入,未央寻到了殷霁的床前。

出乎她预料的,本该是重病的皇上,此刻竟坐起了身,靠在床背,眼睛虽然闭着,神态却十分安详。

她轻轻地走上前,正思索着如何开口---

蓦地,殷霁睁开了眼。

“梅妃...??”

未央闻言一怔---

纵然之前曾数次被皇上称赞同梅妃有相若的地方,如今,听见这句话,未央心中不免漾开小小涟漪。

“未央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压下心中思绪,跪地请安。

“未央?”殷霁稍稍睁大了眼,看着她,微笑了,“好久不见了,孩子,平身吧。”

听见皇上对自己的称呼,看清了他的脸,未央的身体瞬间一怔,酸酸麻麻的感觉,泛开在四肢,然后,冲上眼眸---

回光返照...

这四个字猝然窜至她的脑海。

“朕的时候到了...”方才,太医来替他检查过,说是自己活不过三天。没有想到,自己戎马一生,最后守在身边的,竟是,自己并不曾宽待的,梅妃的义女。

“专程来见朕最后一面吗?”

殷霁笑着说,虽然心中明知,未央的出现,定然同自己那六子有关。

但,不知为何,只见她低着头,半晌没有开口应话。让殷霁猜不出她的心思。

“未央?”殷霁疑惑。

......

终于,未央渐渐的抬起了头。

殷霁发现,眼前的她,失了血色的双唇被牙齿咬着,紧绷的脸庞象是在压抑什么情绪,再往上一瞧---

那双眼睛中,蕴满了潮湿。这些潮湿,逡巡在眼眶的周围,不肯落下。

而这双眼,在接触到殷霁的眼神时,却绽开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如同梅花般,清冽,坚强。

......

印象当中,未央这个样子,除了梅妃过世的那一次,殷霁是从未曾见过的。

突然间,如闪电划过般,殷霁被触动了。

这个孩子...

是梅妃的孩子。

自然...

也是他的。

没来由的,殷霁心间突然涌上这样一个念头。

不久前的雪夜,朦胧间,赏梅阁中梅妃的话浮现在耳畔---

“皇上...答应臣妾...无论臣妾做了什么,或是做错了什么,都绝非臣妾的本意,请皇上一定要原谅臣妾...”

原来,如此。

纵然只是幻影,每句话,亦是剔透玲珑、玄机暗藏。

......

没想到,临了这刻,梅妃竟送给朕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殷霁心中喟然。

“怎么了?”开了口询问,声音中,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颤巍。“可是有关祺儿之事?”

“...是。”

殷霁闻言,眼神一变---

这个孩子,果然是一身傲骨啊!

若不是为了祺儿,恐怕,今日一定不会来走这一遭吧。

罢了罢了,现在当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未央回过了神,扯开笑容,正身道:“未央斗胆请问,不知皇上是否知晓,六皇子现在是否仍在宫中?”

“三日前,他确实曾来此探望过朕,不过,之后就离开了。现下,朕并不知晓。”祺儿竟然没有和未央在一起,那...

珞昕这孩子竟狠心至此,是殷霁万万没有想到的。

未央明白了,殷霁未竟的语意。

“那,未央...告退。”

“等等...”殷霁打断了她。

“皇上?”

“梅妃那一声母妃,你喊了也有十多年了吧...朕还从不曾,听你唤一声父皇...”

说完,他看着她,脸色平和---

未央站在原地,微微睁大眼睛,望进了殷霁稍显嶙峋的脸上那炯炯有神、带着笑意的眼。

里面的内容,她是熟悉的。

之前,她也常见,虽然看着的,不是自己。

她了然,瞬即释然了。

“父...父皇。”并无任何的别扭或者嫌隙,有的,仍旧是敬重,敬爱。

甚至,一丝虽不易发现,却不可否认的欣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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