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衫缓缓抬起了头,黑色瞳孔里紧缩的一点已经变成墨绿色,风吹着衣衫使得身形有些模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极为危险的讯号。
微拱的后背紧紧绷直,就像是处在情绪爆发的某个临界点上,神经的天平无论往暴戾还是理智哪一方稍稍倾斜,都只有一个可怕的后果——原始形态的疯狂。
凶兽天生的本能让它敏感的捕捉到空气中危险的信号因子,望着眼前纤细的人类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烦躁的刨刨地,地面瞬间裂开沟壑,满意的看着脚下的杰作,内心的不安稍稍平息了些。
站起来的苏衫低着头,神色晦暗难辨,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最初的那件,黑色立领的长西服包裹着的俨然已经是一具成年的身体,没有了少年的纤细,修长的腰身蕴含着一股张力,就像是一只优雅的猎豹。
暗红的衣领衬得男人过分苍白的脸色更似雪了几分,凶兽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怒吼一声再也按捺不住凶狠地扑了上来。
男人抬起脸来幽幽瞥了凶兽一眼,脸上的神色高贵慵懒,像是猎豹捕食前的片刻懒散,又像是对弱小食物可笑挣扎的浑不在意。
那双眼睛中心的墨绿已经如藤蔓般遍布整块水晶,只是幽幽的一瞥,凶兽就像是被卡到脖子般惊出一身冷汗,那一瞬间就像是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包围,而它只是滔天巨浪里一粒渺小的尘埃。
它忽然有些想掉头逃跑,男人却在这时动了,他迎着凶兽缓步走来,姿态悠然像是踩在柔软奢华的羊毛地毯上,周身华贵的气质让人错以为是在宫殿里见到了真正的贵族。
凶兽望着男人不断走近的身影,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停下向前的脚步了,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随着男人的走动,衣领处的墨绿色蔷薇花纹如同活过来般轻轻摇曳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蔷薇香气。
男人优雅的伸出手扼住了凶兽的喉咙,凶兽细长的眼睛一下子瞪成了鸡蛋圆,四肢不停的挣扎,却丝毫没能撼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男人收紧了手掌,由于凶兽脖子太粗手指已经插进皮肉里,凶兽挣扎的更加厉害,那只铁钳终于松开,凶兽不顾脖子处的伤口扭身寻了个空就想溜掉,只可惜没能跑几步,后蹄就被一只铁掌钳住,只能徒劳的原地踏步。
男人眼里的墨绿浓重的近似黑色,眼底情绪的乌云不停翻滚着,毫不费力的将眼前的庞然大物从地上拉起来,又狠狠摔在坚硬的地面,碰碰——重物倒地的声音不绝于耳,整座楼都随着男人的动作晃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坍塌。
而每次男人把凶兽像个破布娃娃般摔在地上,天台上都会出现一个漏风的大洞。
不知过了多久,凶兽身上的骨头都已经全部碎裂,庞大的身体软成了一摊肉泥,明显出气多进气少的凶兽只有一个血肉淋漓的念头——杀掉我!
男人却像是毫无察觉般,继续拎着生不如死的软泥摔打着,没有了骨头的凶兽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个血迹斑斑的大坑。
在凶兽只剩最后一口气马上要解脱的时候,墨绿眸子里的风暴也到达了极点,男人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缓缓低下了头。
凶兽感受到周围的冷意不由抽搐了几下,努力睁开了眼,只是被鲜血打湿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痒痒的呼吸拂在脖颈上,凶兽心里冰凉一片,它知道它要为死神献祭了。
嘴角的两颗犬牙凸了出来,白闪闪地泛着锋利的冷光,男人猛然将犬牙刺进猎物的皮肤里,猎物痛苦的抽搐着,随着血液流入的这一丝牵连,它渐渐感觉到了眼前的生物是有多么强大,血液像是流进了黑色的海洋里,对方的身体里面是最纯粹的黑暗力量压缩的精华!
张了张嘴,却发现连“求放过”这三个字都吐不出来,明显声带已经摔坏了,身体一阵阵发冷,它仿佛看见了死神的镰刀上的冷光,它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当初缺心眼地去招惹这么个恐怖的存在呢,何弃疗啊!
男人抬起头颅皱了皱眉,好难喝的血液,要不是有能量存在,这种低贱的生物他碰都不想碰一下。丢下已经僵硬的尸体,男人站起身来,阳光照射在他胸前的银色蔷薇胸针上,反着刺眼的光,微冷。
向着旁边的箱子淡淡瞥了一眼,男人高贵地掀了一下嘴角,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
大步的走向苏浅,男人墨绿色的眼眸里骤然漾满了悲伤,轻轻抚上苏浅的脸颊,掌下的温热让那潭墨绿的死水猛然掀起了轩然大波,靠在对方胸口确认只是失血过多的晕厥后,激动地浑身都颤抖起来,眼底的忧郁如冰雪般消融,亮得能灼伤人的眼睛。
男人用柔到能化出水的眼神看着苏浅,古骑士般单膝跪地将她紧紧抱到了怀里,暖暖的身体奇迹般地抚平了他心底的恐慌,心里空了的地方一下子就圆满了。男人用的力度与刚才对付凶兽的大相径庭,动作轻柔地不可思议,就像是对待一件他想放进心坎里疼惜都害怕被心跳声惊到的珍宝。
这个高贵的人低下了头,拨开遮住脸的散乱头发,近乎虔诚地将苏浅脸上刺眼的血迹一点点舔净,唇角、鼻头、脸颊、眼睫、耳窝……一丝一毫都不放过,像是毫不在意她脸上的灰尘,高贵的气质与他接触脏污的动作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看起来就像一幅不协调却透着浓浓温馨的帆布画。
男人小心翼翼地横抱起苏浅,眼角的余光瞥到一道温润的黄色暖光,凶兽尸体所在的地方竟然横着一个皮肤干枯面目模糊的人,那个人几乎没有了人形,更像是一块软趴趴的干肉横在那,勉强可以看出是额头的地方浮着一颗金黄色的石头。
男人将石头吸附到手中,竟然能够感觉到很纯净的能量,有意思,想了想放进了口袋里,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她应该喜欢这东西吧。
男人抱着苏浅没有再做停留,从楼梯口走了下去。
天台上,风吹过地上的狼藉,声音呜咽嘶哑。西北角的箱子后面缓缓走出一个人,全身雪白,唯一的异色是那双空灵的黑眸,风吹起他身上白色的类似道袍的衣裳,似乎整个空灵的人也要乘风而去。
白衣人来到尸体面前,眼神悲悯无奈,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叹息被风转了个旋,消散在他同样被风吹得高高飘起的华发里。
伸手阖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低语了几句类似咒语的喃呢,尸体开始慢慢化成湮灰,被风寄送到看不见的远方土壤。
略有些苍白的阳光洒在白衣上,像是披了层霜,落了一身清冷,白衣人眼里像是蒙着一层雾般,眼神渐渐飘远:“尘归尘土归土……她就是那个异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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