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外面人还以为在车震呢!”乞丐头骂道:“现在怎么办?”
“开出去!”方玖一踩油门,登时将前面两个撞飞掉。仿佛鞭炮扔进马桶一般的闷响,变质番茄酱一样腐烂的血浆铺天盖地。方玖只能拼命打雨刷试图冲干净窗面的血污。
“后面还有!”肖君叫道:“方玖!倒回去。”
急打到车,咔嚓咔嚓的断裂声毛骨悚然得从地下传来。
方玖长出一口气,瞅瞅王荣,却见他面红耳赤冷汗直冒。“你没事吧?!”
“我,我…脸很烫唉!”王荣眼神有点怪,气喘吁吁。方玖伸手摸了他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刚才被吓的吧?”但他猛一低头,却看到王荣的裤脚上血迹斑斑,当时心下一沉,“你这是…被咬了?”
全车的人注意力都被集中过来,王荣没有回答,只是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淌下来,皮肤红得吓人。“我…我的脸好难受。”他伸手去擦汗,就在手背碰到脸的瞬间,一大片皮肉粘连了下来!红赤赤的肌肉组织暴露在空气中,像被黑瞎子舔去一样恐怖肉麻。
“下车!”方玖咬咬牙,抽出一把水果刀逼住王荣。
“别…我…我不要,”王荣泪水涌出,整张脸继续溃烂,眼角已经流出黄绿色的粘液。“方玖!”肖君一心想制止,“他是我们的同学啊!”
“这里的每一个丧尸,都曾是同学!”方玖的往前逼近一步:“发病不会超过一刻钟的,他不死我们就都得死!”
“你怎么确定啊?!万一王荣不会变丧尸呢!”肖君还想挽救。
“没用的,我女朋友的室友,就在我眼前…。”方玖摇摇头:“王荣,你现在已经被宣告死亡了,你下车吧。”
“我…我不要,能不能别丢下我啊。”王荣乞求的看着方玖,他的眼球已经开始混浊,玻璃体外凸,残存的一丝理智里似乎藏着对生存的极大眷恋。
“你不下车,我也会杀了你的。”方玖扬了扬手里的刀,“你找个地方先躲着,只要不被咬死兴许有一天有疫苗还能把你救活。”
王荣知道一切都已成定局了,他抖抖索索得推开车门硬着头皮下去。剩下的三个丧尸顷刻就把他扑倒在地,在车边展开了饕餮盛宴。车里的人沉默着,谁也不敢往外看一眼,捂着耳朵想回避那阵阵割肉的惨叫声。
“小山,要不你带着邱惠开牛奋的车?”十几分钟后,肖君稍微平复了情绪,他攥了攥拳头强压着内心的焦躁往外看看。
靳小山摇摇头:“不行,我不会开车。”他看看邱惠,女孩也默默摇头。
方玖看了下油表,转向肖君,“我们最好把那辆车也带上,我这辆油不多了,而且多一辆车总是好的。”
肖君点点头:“我过去开吧。那么小山,邱惠,你们就只能跟我们一起走了,我们必须先去学校。”
“嗯,一起去吧。”靳小山点点头。
方玖把车倒离牛奋的雷克萨斯最近的距离,选定好视角。肖君小心观察周围确定未有潜在危险后,一个箭步跳下车钻到另一辆车中。乞丐头紧跟着他的脚步,也跳了进来。
牛奋的车肖君开过两次,坐在逝者的驾驶位上难免有些感伤。只是现实的残酷和危机已经来不及想东想西,他下意识的扭开电台,兹兹的刺耳声传来。
乞丐头摇摇头:“不行,还是一点信号都没。”
从这里开到校园不用五分钟,但谨慎为妙方玖行进得很慢。后面的肖君也是缓缓地跟他保持着车距。这一路上最令人费解的是,眼前那种尸横遍野的场面有些不合逻辑。
乞丐头显然与肖君有同样的疑惑,他们本是打了强心针一样让自己做好准备接受大量丧尸啃噬活人的血腥镜头,但却只有少数几簇丧尸慢慢得游荡着,整条街上以及店铺里却是成堆成堆一动不动的尸体。
却不知什么时候,风雨停了,太阳竟出来了。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夕阳血红,给这惨烈的场景渲染了几分诡异的悲壮。
“好是奇怪,下午我和牛奋逃回来的时候,满街都是丧尸在袭击人。现在怎么感觉像是屠城过后的宁静?”靳小山把脸贴向窗户,试图透过血污看清一点状况。
猛地一声低吼,一张溃烂不看的脸,吧唧一下子扑在他面前的玻璃上。像个摔烂的柿子一样,分不清哪些是血哪些是组织液。“妈呀!”靳小山吓得几乎当场失禁,随即就是一阵刺痛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和着新鲜的血腥味——他咬破了一大块舌头肉。
烂肉一般的丧尸沿着挡风玻璃斜斜得滑落下去,拖着几道橙黄色一般的液体死死得糊在玻璃上。邱惠忽然一呕,一堆污物倾泻而出。
靳小山惊魂未定,又无奈又惊恐得看着女孩,上下牙还在打颤。方玖回头皱了皱眉,迎上邱惠尴尬抱歉的目光,这一堆呕吐物可是都落在他的车座上。“算了,外面都恶心成那样了,里面干不干净能怎么样。”他懒得再去责备谁。
“肖君,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啊?”乞丐头目睹了刚才忽然扑到前车上的那个丧尸的过程,此刻那堆烂肉滚落在地一动也不动。
“他好像死了…”肖君拧着眉毛。
“可是…他为什么自己会死呢?刚才…我们也没人袭击过他吧。”
“如果他们会死,对我们来讲应该不是什么坏消息吧。”这几个钟头来,肖君似乎第一次略感轻松。
噗噗两声,乞丐头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猛一回头看到后玻璃上也扑过来一具丧尸。张着没有嘴唇的牙骨,发出赫赫的吼叫。
“真他妈难缠!肖君,加速把他甩下来吧!”
“算了,由他去,现在加速不正好追尾前面了?”肖君回头瞄了一眼,不再作声。他担心的不仅仅是苏黎的安危,还有居住在市中心那年迈的奶奶。这场突变究竟有没有波及到其他城区亦或者其他城市,如果没有那为什么没有救援的动静?如果有,那么最亲的人只怕凶多吉少了。
“乞丐头…你上次跟你爸爸联系是什么时候?”肖君忽然问起来,乞丐头倒是一愣:“三天前吧好像?本来我昨天给他打电话问我户口的事,他关机了。今天通讯又是这幅鸟样,再没联系上。本来还想问问他们情况的。”乞丐头早年丧母,只有一个当警察的爸爸。
“我奶奶…好像也是三天前跟我通过电话…”肖君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他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一般和奶奶都是每周通一次话的,乞丐头的爸爸那么忙不会每天联系也很正常,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
但是后座的乞丐头声音有点发抖了:“肖君,我觉得出大事了。我爸…是重案组刑警,他都是24小时开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