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师?”楚江回过头去:“你怎么上来的?”
肖君也诧异地回头,只见张学尔的眼镜啪啦一声滑落下来,他抬起头苍白的面孔面无表情,脖颈的一处创口血肉模糊,整个白衬衫都被染得通红。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忽然间自眼窝流出黑色的血。一张口,森森白牙泛着冷冽的寒光。
张学尔猛地起身,两只手臂从驾驶座后面环绕过来双手卡住肖君的脖子!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肖君感受不到从那丧尸口中喷发出来带着腥臭的死亡气息,他双手挣扎着想扒开那滑腻腐烂的手爪,最大限度得往左侧偏头以对抗伸长着身子拼命往自己脸面上啃咬的张学尔。丧尸的嘶吼声距离耳边只有半寸,只要半寸就能像吃水煮鱼片一样削掉自己的耳朵。楚江挥起木棍往丧尸的面部奋力击打,但由于空间狭小根本造不成致命伤。丧尸只是退回了半尺接着整个身子挤进两张座椅之间。身子呈现一个拱形,双手还是卡着肖君的脖子。混合着血浆的粘液滴落在肖君的脸上,比死还难受的污秽感让他精神快要崩溃。
楚江终于摸到肖君左侧的剑,左手用棍棒顶住丧尸的胸腹用手将剑直挺挺得刺入它的咽喉。可令他们难以想象的是,变身丧尸的张学尔竟然放开肖君的脖子转而伸手拔出长剑!像人一样的动作和反应令两人愣在当场。丧尸拔出剑反手劈向楚江,幸而稳准程度不够,擦着楚江的头皮劈到玻璃上。就在这个空档肖君拔出瑞士军刀从丧尸的后脑深刺下去,终于让他变成了一动不动的烂肉。
两人把丧尸踢下车去,瘫坐在一起足有五分钟才喘匀了气。
“快走吧,苏黎不能再耽误了…”肖君看了看楚江,发动了车子。
“张老师变异成的丧尸…似乎跟之前遇到的不太一样…”楚江咬了咬发白的嘴唇:“该死,竟然会还手还会用武器!”
“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上车的?”肖君一手把方向盘,一手揉了揉脖子。透过车前镜,他发现脖子上有一道很淡很淡的压痕,却没有丝毫鲜血和伤口。他更是诧异:就在昨天晚上,同样被抓住肩膀隔着衣服都能刺破皮肤。为什么接连两次遇袭自己仿佛刀枪不入?
“把手给我…”楚江说。
“啊?!”肖君虽然不懂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将左手伸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楚江握住短匕首飞快在他掌心划了一刀!
“啊!你干什么!”肖君诧异大叫。但旋即两人低下头,望着那诡异得细如牛毛的小伤口,仿佛一道小小的papercut,用力一挤才能出来一点点血丝。
“这个是德国制造的军用匕首…一刀就能切断喉骨的。”楚江盯着肖君:“这到底怎么回事?”
“先去找药吧…回来再跟你们说。”肖君心里喜忧参半,看来发生变化的不仅仅是视力,还有那宛若新生儿一般的皮肤无论是韧度还是硬度都大大的加强了。
肖君把车停在医务室的门外,门口的一头丧尸埋头啃噬着一具残骸,它抬头望了望两个入侵者,显然没有兴趣放弃自己的午餐,并不理睬他们。但为了安全,楚江还是上前一步给了他一个满堂开花。
“楚江,当心第一个房间。”肖君伫立在门口,隔着那道紧闭的门,他看得到里面的三只丧尸正在分割着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可怜医生。肖君欣喜得感觉到,自己的透视能力正在愈发熟练。
“药房是哪一间?”楚江提着剑,小心掠过刚才那扇门。
“第三间…”肖君闭上眼几秒钟再一睁开,眼前满满的中西药堆在架子上。“里面应该安全。”肖君此刻明确自己的透视力仿佛一种附加的感官,完全接受大脑的主观支配如普通视觉听觉一般得心应手,只是发挥虽稳定但距离有限,一道门两道墙一样的障碍而已,再难出现初始时偶尔越过一两幢楼的情景。
楚江没有多问,表示信任得点了下头,推门进去:“我找药,你放风!”他绕过一个坍塌的药架,跳到里面去。
常见的抗感染类药并不难寻,楚江只花了三分钟就搜罗了数只瓶瓶罐罐丢进背包,“去注射室!”
“救…命…”微弱的呼声,伴着腿上诡异的触感从地面上传来。
楚江一个激灵差点一剑劈过去,举到半空中才看清那是一个身着白大褂双鬓斑白的老人。他的眼镜碎了一片,嘴唇呈现缺水般的干裂,干枯的手紧攥着楚江的裤脚:“救命…”浑浊的眼球里迸发着求生的欲望。
两人这才仔细看清,这是一个被货架砸断腿的老校医。
楚江俯下身来刚想问些什么,老校医头一歪昏厥过去。“还有呼吸,只是昏了…肖君你还有水么?”
“嗯…”肖君从包里掏出半瓶矿泉水。
“喂他喝一点,我去旁边的注射室拿东西。”楚江闪身出门。
“等下——哦,没事,你去吧。”肖君透过墙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再仔细瞧发现只是一具被咬断脖子剖开腹腔的尸体,死状惨烈不说还吊着半瓶输液。也许只是某个生了病在床上打盹的同学就这么在梦中没醒过来。
楚江把一些注射器纱布棉花酒精剪刀等外伤用品一股脑打包进来,猛一抬头看到里面的研究室桌上有一台生物显微镜。于是他踏进门去顺手连着它和旁边的一盒配套用品一并拎走。
“你带这个来干嘛?”看到他手里的大家伙肖君显然很是诧异。
“回去再说,快走!”楚江转身就走。
“他怎么办?!”肖君指了指地上半昏迷的老校医,“总不能扔下他吧。”老校医上了年纪又伤了腿,把他扔下无异于送他入尸口,肖君做不出来。
楚江咬咬嘴唇:“背上吧。”他扶住药架,示意肖君把老校医从地上拉起来。
就在老校医双脚离地的同时,两人看到他的断腿上还拖连着一个半身的丧尸!丧尸的下半身早已砸得粉碎,它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去,只是那口锋利的牙齿依然套咬在老人的腿上。
“肖君!丢下他吧!”楚江惊叫的同时,老校医的脸上已经开始褪下第一层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