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下到哪去？”肖君感受到心脏因急速下降而产生的失重。
“控制中心在地下120米。”楚江说。“我虽然没来过，但引导者在觉醒的瞬间会被连接意识进行对话，这里的一切都曾出现在我脑中。”
电梯门开启，里面是一道紧贴着的封锁墙，楚江走上去仍旧用契约图案开启。一间约有100个平米的四方形的屋子呈现在眼前。无窗无门，房间四角有昏暗的射灯。地面是金属质地的，非拼接而是一整片看不出接缝的板制材料。正中央有个半径一米左右的黑色圆形图案，圆周若隐若现得散发着蓝绿的光芒，好像上帝的光环不小心堕入这炼狱。
身后传来细微的机器运作声，此时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奇妙的空间里没有察觉。胡宪国耳朵灵敏因而最早发现怪异，他猛一回头却见七横八纵手腕粗的钢条呛啷一声呈编织状封锁住了来时的入口。
此时，大家才多少从刚刚的新鲜感里挑出一丝恐惧的意味。“楚江…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肖君伸手轻碰了一下那铁柱编成的网，冰凉得刺骨。
“完成一次任务才会开启。”楚江指着墙，“你们看这些…”
正前方墙面中央是个屏幕，由灰白色慢慢呈现出荧光蓝，上面跳出一个个长方体的图案就像麻将牌一样。有白有黑。
“这些钢琴键子是什么啊？”乞丐头凑上去，“密密麻麻的，是密码么？”
“你数数看，有多少个？”楚江说。
“一二…十乘十，一百个？”
这些或黑或白的图案在屏幕上不安分得跳动着，像显微镜下的细胞，抖抖索索得游离。楚江手一挥，所有的黑色图案瞬间翻转，变成一幅黑白的照片，如遗像般阴森。
“这些黑色的，是死去的志愿者。”楚江指着左面墙壁：“这面屏幕，可以播放死者的记忆，你们可以选择观看这些死去的人们的记忆。可以看到他们当初为之付出生命的梦想，但我不建议大家在进入任务之前去看，会引起情绪上的消极，不利于战斗。”
“我看到许建了！”乞丐头指着右上角一个瘦削下巴的男孩。
“还有周默默…和张老师…”苏黎望着楚江：“我能不能看看默默的记忆，我…”她轻咬着嘴唇，眼泪垂下。
“擦干眼泪！苏黎，”楚江严肃道：“等这次任务结束吧。”
肖君盯着一幅照片变了脸色，那个脸颊肥硕，头发搞笑的男生…不就是牛奋么？他真的死了？他若不是引导者，那把藏在后备箱里的枪又是谁的呢。
“肖君…好像没看到靳小山和那个叫邱惠的女孩呢！”乞丐头眯着眼上上下下又找了一遍。
“真的唉？看来他们还活着，”肖君舒了一口气：“你看到当时跟他们留在一起的那些人了么？就是你说的那驾车的两男一女。”
“也没有…”乞丐头又找了一遍，“那三个人像是一家三口，一男一女四五十岁，带着个二十来岁的儿子。现在想想，他们说是从市区来的这根本就说不通啊。”
“是呀，我早就觉得奇怪，既然这是一个虚拟的空间用来完成实验而设计成的…哪有所谓的山体封路市区失陷一说？”肖君紧锁着眉头，“要么这三个人被植入的记忆就是必须向着里逃亡，要么就是…他们中已有引导者，正在搜寻队友。”
“这两者其实也不矛盾，如果引导者的记忆没有觉醒也一样都是慌乱的无头苍蝇。只是现在看来，他们五个人似乎都活着，那么很有可能是存在同一个团队中。”楚江说：“要么归属同一个引导者，要么他们中有人就是引导者。”
几个人不再说话，默默数着白色图案的个数——二十六个，原来已有四分之三的人殉难了。还来不及唏嘘，一个白色图案就在众人的眼前如腐烂一般沉入漆黑……
又死了一个。
“楚江，另一面墙壁是干什么的？”徐韦凡望着屏幕上时而出现时而变幻的契约图案问道。
“这是用来看我们的记忆的，”楚江回答道：“完成一次任务，我们会得到一片记忆体碎片，由我开启后每个人能恢复自己真实记忆的一些片段。因为这些零散的片段，每个人都会更加迫切执着得想要找寻到真相，实验才能有序得进行下去。”话音一落，六个人的头像慢慢浮现在屏幕正前方，“就像这样，如果还有新的队员加入…也会显示出来。”
“这太折磨人了吧，”乞丐头摇摇头：“要是这样我倒宁愿保持现在的状态，以前是什么样子我没兴趣！喂，肖君，你说我们两个可不可能根本不认识啊？”
“不会，你们被植入的记忆里既然是如此好的朋友，那么现实中一定也有些渊源。进入实验的志愿者当初在接受植入记忆时，很多内容都是按照自己的主观意愿编造的故事情节。”楚江继续说：“有些原本就相识的人一起志愿加入实验测试，A组织设定记忆的时候会给每个人一定的细节权限，最后再把这一百个人放到一个环境中宏观编排。”
“那就是说，也许苏黎并不是我的女朋友但在现实中我可能很喜欢她？”肖君睁圆了眼睛问道，他看到苏黎竟也用同样的表情期待着楚江的回答。
“是，我也不是苏黎的男朋友，甚至对她没有爱情…所以记忆觉醒以后，你应该看得出我的变化。”楚江淡淡的说。“引导者即便知道某个志愿者的真实身份，也不能有半点透露，这是规则里禁止的。”
“但是楚江…”肖君盯着他的眼睛道：“我觉得你应该认识我。”
“呵呵，要么奋力跟我一起闯下去，要么我死以后，你可以看到我的记忆。”楚江站在房间中央的那个黑色圆环里：“大家都过来吧，去下层武器库。”
“楚江，隔壁的房间是什么？”肖君从三面墙体扫视了一圈，墙壁的厚度比他想象得大很多，只能模糊的看到似乎还有跟这里差不多的房间，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
“是其他团队的根据地…你居然能看得到？”楚江表示诧异，“A组织的实验基地设定十分保密牢固，但既然是实验，可能他们也无法将每个人异能的方向都设定在案。”
“但看不清楚…”肖君揉揉眼睛摇着头：“前面那一间里有人影，后面那间似乎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