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君爬起身来，跄踉几步上前。眼前的黑烟浓雾如同一簇簇破碎的灵魂直升上天，带不走的是自己不甘的仇恨和隐遁的愧疚。
“方！玖！”肖君跳将起来，“我！杀！了！你！”他把枪攥的死死得，疯了一般连扣扳机。如果里面还有子弹，方玖早就一命呜呼了。
“别傻了，我给你的枪怎么会是满膛的，一个有弹表你忠诚，其他空弹自然是防你贰心。”方玖扯下一块衣襟扎住眼睛上的伤口。四人对峙，两人重伤，肖君手无寸铁，局面再一次被方玖控制。
肖君挡在楚江和徐韦凡的身前：“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们的——”
“那要看看你的皮肉到底有多硬！”方玖一枪打在肖君的膝盖上，瞬间就叫他跪倒。肖君耐创伤是没错，但膝盖这样脆弱的地方，即便是被踢一脚短暂之内也无法行动自如，何况是枪弹的力度。虽然没有破皮流血，但震颤的麻痹传遍他全身。
“好了楚江——我已经陪你们玩得不耐烦了。”方玖狞笑着，上前几步。
枪声乍响，却打得树杈上枝落纷纷。方玖被脚下爆破的大洞炸到一旁滚倒，这才看清身后的胡宪国和林南。
“原来你们还有人…。”方玖狠狠道，刚才太过集中精神于唾手可得的战果，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两个家伙。“我们还有帮手呢。”林南笑道：“方玖，我们之前见过的吧。你这样过街老鼠一样的人还不醒悟么？”
“帮手…”肖君抬眼一看，差点吓蒙了：“这…。这…。”从山坳双侧下来足有一百具狼人丧尸，它们喉咙里发出低雷一般的嘶吼，摇摇晃晃得从四面八方挤过来。
“你们——”方玖已然看出形式远远超出了他的掌控，“够狠！”
丧尸循声而来，对着方玖就饿扑过去。
“该死！”方玖连开数枪，枪声引来更多的丧尸只盯着他一个人攻击。肖君架起楚江，林南背上徐韦凡，有胡宪国的机枪开路，趁着混乱，往距离方玖背道而驰的山梁上转移。
但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多，当时楚江的这个计策本身就带有玉石俱焚的色彩，毕竟比起方玖这样手握人质的BOSS级对手，那些攻击力原始的变种土狼还是很容易对付的。林南和胡宪国一路将之前那些狼尸的内脏铺散过来，极具诱惑力的腥臭气息没想到引来的丧尸数量远远超出他们想象。
“肖君…”楚江眼见他劈死一头丧尸的空档，低声叫道：“这边的瀑布里…有没有洞穴？”
“有的，格局是差不多的！”肖君点头道。
“先进去躲避…”楚江道：“小凡…我怕她撑不住了…”
“好！胡老师——林南，去瀑布！”
潭水一人多深，冰冷刺骨。健康的人下水都会觉得异常不适，何况还带着两个伤员。好在最近的岸边需要游到瀑布低的距离不过十米左右，肖君一个人先下水，钻过瀑布拍起的巨浪水花来到里面的洞穴。这里约有三米宽两米高，一眼望不穿尽头。往前走了十几米，洞壁嶙峋，路径曲折。暂时没有危险的样子。
肖君跳回潭中，一手扒着岩边一手托着徐韦凡先将她送到里面，再跳出来帮着林南把楚江接进来。胡宪国杀退了数十米以外的丧尸群，也纵身钻进洞来。
“林南…胡老师，他们两个拜托你们了。”肖君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我…去找苏黎他们…”
“肖君——”楚江知道谁也无法阻止他再入外面的炼狱：“带上武器…”
“肖君！你们都在这？！”瀑布外闯进来个湿漉漉的人。肖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叫道：“乞…乞丐头？”
紧跟着乞丐头的脚步爬进来的是秦客语，而他的身后背负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苏黎！
“你们——都没事！”肖君大步上前帮着乞丐头放下苏黎，也顾不得在场许多人一手抱着一个喜极而泣。
原来方玖使用的炸药是背包式的繁琐结构，如果没有专业人员使用专用工具很难在短时间内解脱。但恰恰是由于苏黎少了一只手臂使得捆绑上出现了空隙和漏洞，炸弹爆炸的时候，他们三人刚刚逃出屋舍，说起来都有些后怕。
“只是可惜，”乞丐头略有遗憾得抱歉道：“她的手臂找不回来了。”
“谢谢你了，兄弟！”肖君摇摇头紧抱着他，声音哽咽得让人肉麻。
“行了，你别跟我来这套。”乞丐头嘿嘿一笑，打个激灵推开他：“现在我们是残兵弱将一大堆，快给大家疗伤要紧。”
肖君转向楚江和徐韦凡，眼神中满是歉意：“楚江…对不起…”
“算了，那种场面…我知道你的难处。”
此时楚江正强挺着精神为徐韦凡治疗，胡宪国拿出背包里的绷带和消炎药，刚才下水的时候幸好留个心眼举过头顶此时才没有受潮。
肖君那一枪拿捏得很好，几乎避开了人体内的所有重要脏器。但前后贯穿的创口造成她大量失血，因此到现在徐韦凡还是昏迷不醒。
肖君的复制异能使他能在楚江的身边发挥同他一样治愈力，只是楚江坚持要等徐韦凡脱离危险才肯接受治疗，他拖着那条重伤的腿顾不得疼痛和虚弱一刻也不敢离开女孩身边。
“楚同学你不要逞强，”胡宪国劝说道：“你胸口的子弹虽然只是伤了皮外，但那样的撞击力一旦造成内伤也是要命的。你快去躺着，小姑娘这边已经没什么生命危险了。”
“胡老师…徐韦凡真的没事么？”肖君听他这么说，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万一女孩真的死于他手，别说是否能面对楚江，就连他自己这关也难以过去。
“嗯，只是……”胡宪国停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
“你避开了她的其他主要脏器…但却伤害了她的子宫…”胡宪国无奈得叹了口气。
“什么？！”肖君扑过去，将徐韦凡全身扫视了一遍，除了体内破损的肌肉组织，还有一个小小的圆球状的东西似乎开了一道很深的创口，几乎与身体脱离。
“我…我不知道…那个是子宫啊。”肖君心里愧疚万分：“那…会怎么样？”
“已经打烂了，治愈力只是促进细胞再生，但不可能凭空造出来一个器官…”胡宪国摇摇头：“为防止感染…我把它摘除吧。”
摘除子宫，意味着不能生育。肖君的脑袋嗡嗡直响，一拳砸在地面上。此时徐韦凡有了些意识，显然她听到了刚刚的谈话，泪水自紧闭的眼角滑落。
“没关系…我以前有孩子的…”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