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一个少年男子推开身旁一具已经砸碎了头的丧尸,冲到唐姐的身边。肖君数了一下大约现场有十二具丧尸东倒西歪得散落一地,目测已经全部毙命。邱惠的队员有六个人,除了她和靳小山外其他四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那个毁容的男子叫郝如海,毒牙里的腐蚀液已经将他的脸灼烧的面目全非一双眼睛到现在都没能睁开。肖君救下的女孩名叫安杰澜,肚腹上的是枪伤,似乎从一开始就无力战斗。这个昏迷的唐姐和他的儿子余岩正是当初乞丐头说在校园外遇上的一家三口里的母子。
加上前面郝如海提过的两人趁乱逃离现场,肖君基本可以判断邱惠的队员目前应为八人。
邱惠站在堆满尸体的岩洞中央,昏暗的火光映透着她苍白瘦削的脸,点点鲜血溅在上面像个不说话的修罗傲视这一切。横七竖八的队友们或呻吟或呼喊,面对这样的惨烈肖君甚至觉得自己团队的遭遇跟这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了。
“余力勤带着杨子去哪里了?”邱惠显然不大相信这个男人会在危险的时候不顾及自己的老婆儿子舍小家为大家的先带着重伤员杨子逃走。
“开始…只是一具丧尸过来。”安杰澜喘息道:“咬了杨子一口,余大叔说……担心他受到感染威胁到大家……要把他送到别的地方隔离。”
“结果我爸一走…立刻就有大批丧尸过来了。”余岩轻轻放下自己的母亲,对着通话仪喊道:“爸!你在哪?快回来妈出事了?”
此时肖君正在为女孩安杰澜疗伤,那枚子弹从她的腹部穿了过去,擦着了肾动脉。由于大量失血和虚脱使得本就瘦小的女孩看起来更加羸弱不堪。
“谁来救救我啊!我看不见啊!”郝如海用力地搓着自己的双眼,粘稠的血浆伴随着破损的玻璃体被搓出了溃烂的眼眶。乞丐头看得心惊肉跳,周围的人虽然心下惊骇但谁也不敢上去说一句——郝如海的眼睛看样子是保不住了。秦客语浑身颤抖着依在乞丐头的怀里,小声却故作镇定得问:“齐岳,我的眼睛怎么样了…”
乞丐头抚摸着女孩眼睛上包扎的绷带,那里渗出的血已经干涸。他的心被攫住了:“你没他那么严重…放心…”
“我觉得有点痒…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秦客语伸出手欲抓挠,乞丐头急忙按住:“当心感染,我帮你打开……”
当绷带被解到最后一层,乞丐头差一点叫出声来——秦客语的伤眼此刻竟是完好无损得呈现在他面前,之前的脓血组织液变魔术一般消失殆尽,深刻的双眼皮和灵动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好看。
楚江凑过去,同样吃惊不小。当时明明是连眼球都被腐蚀掉了,即便是自己的治愈力也完全不可能凭空器官再生,秦客语的身体为何会这般奇妙?
“我…我好像能看见了!齐岳,我的眼睛是不是好了!”秦客语的眼睛被强光刺激,挤出几滴眼泪,但扑扇着睫毛眨了眨一切都无异样。
乞丐头激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一把将女孩揽入怀里,几次失而复得的幸运让他愈发懂得珍惜。
邱惠走向余岩和唐姐,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余岩,你妈妈被伤到的后脊髓……”此时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沉重的铁榔头,余岩抬眼迎上她冰冷的目光,张开双臂护在母亲身前:“你要干什么?!”
“你放下她吧…放心,我不会让她痛苦的。”邱惠说着往前凑了一步。
“你敢!”余岩暴怒而起,“你敢碰我妈,我宰了你这个冷血无情的臭娘们!”
“阿惠…”靳小山轻拉邱惠的袖子,“这是动物进化的丧尸…不一定跟之前在校园里遇到的一样,再观察看看好不好?”
“你们忘了万佳媛了么?第一次任务我也以为她不会受感染…”邱惠并未有退让的意思:“我是引导者,我有保护其他人的义务。唐姐的情况不容乐观你让不让开我都要把她解决掉。”
万佳媛?肖君回忆起刚进入迷雾城市不久就遇到了一个被遗弃的队员,她的后脑同样遭袭而突发变异。该不会就是邱惠所说的万佳媛吧。
“保护我们?你别在这大言不惭的放屁了!”余岩冷笑着站起来歇斯底里吼道:“你要是真的能好好保护我们还会用那么卑鄙的方法把我们拴在你身边成为垫脚石么?你自己看看,大家伤痕累累气息奄奄得倒在你的脚下,只有你一个人才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一旦有人受伤拖累,你就恨不得赶快抹杀掉累赘,你算什么狗屁队长!”
“闭嘴!”邱惠下意识得看了一眼肖君等人,显然在外人面前的内讧让她颜面无存:“我组建团队的时候就已经把该说的规则告诉你们了,建立契约是你们自愿的,至于事后我用什么方法维系我自己的团队只不过是作为引导者的手段罢了。”
“规则——我今天就宰了你取而代之,看看到底有没有人真心实意得站在你这边!”余岩大吼一声,从地上捡起砍刀疯了一样冲到邱惠身前。
就在众目癸癸之下,邱惠的瞬移简直是精妙绝伦,如同幻影一般让暴怒的少年结结实实得扑了个空。这速度,不知要比苏黎快几个层次!肖君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气急败坏的余岩一刀劈在石头上,愤恨得瘫倒在地。
“作为引导者,第一要防范的就是内部人员的倒戈夺权,你真的以为我会轻易被你这样的角色制服?”邱惠也不为难他,一脚踢开了他手里的断刃。“唐姐,对不住了!”
她走向已经陷入昏迷的女人,高举起手里的铁榔头。
“不要啊——”余岩声泪俱下绝望至极:“我求求你了!让我带我妈妈走,我们离开好不好,求求你别杀她啊!”
肖君正在犹豫是不是要上去表个态,被楚江从身后拉住。他摇了摇头:“别多事——”
邱惠望着余岩那泣不成声到扭曲的脸:“你要知道,现实中她很可能并不是你的母亲,在你之前的记忆片段里也没有出现过她不是么?本就是生死相搏的游戏,太执着的人会死的很惨的。”
“可是那又怎么样——”余岩用力捶打着地面:“如果我就这么死了,至少在我最后的意识里我还能死在妈妈的怀抱里,真的假的又如何,我认定她就是我妈妈!”
邱惠扔下铁榔头,用绳索捆住了唐姐:“如果她真的变异成丧尸…就由不得你了。”
余岩连滚带爬得扑到唐姐身边,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摆个舒适的姿势,嘴里喃喃道:“妈,没事了,别怕哦…”
唐姐缓缓睁开眼睛,轻声贴在余岩的耳边,她在说什么没有人能听得见。只看到那包含着慈母深情的眼眸里心疼和宽慰的情愫在失去光泽的一瞬间,仿佛掉进冰洞一般深寒。
两枚尖利的獠牙破唇而生,深深得咬进了余岩的脖颈,鲜血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