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瑞，够了！”朱砂咬唇，忍无可忍地一把扯开车帘，探出身来怒斥。
一般从离城到央城都需要七日的时间，可是现在他们才上路三日离央城却仅仅剩下一天的路程！朱砂圆着杏眸怒视着即使是面目憔悴却仍然是挂着微笑的白月瑞，心底一阵一阵的怒意涌起。这三天来，他从没有休息过一刻！
她与小鱼妖都不是人类，即使几年不吃不睡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来，可是他不同，他这般下去，岂非不是要自己的命？
“你是否不要命了？！”她真想施法将他定住，然后好生休息，但她不能。
白月瑞扬起无害的微笑望着朱砂，道：“小砂，为何如此一说？”
“你自己明了，少与我装糊涂！自从离开柏城以后，你的行为都有异于寻常，究竟你瞒了我什么？”朱砂索性将所有事情都摊开来讲。
她有些受够了！白月瑞的种种表现都不寻常的很，但是她又没有办法读他的心，再加上他又不愿意同她说，这让她心底十分不舒坦。
这七个多月以来，小鱼妖跟白月瑞成功地占据了她所在乎的一部分，但是白月瑞这番举动，可是在告诉她，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他根本就是将她当作了外人！
万年前，她被耶冥王领去培养成祸害人间的妖孽的时候，她可以在挑拨人类之后，再面带讽笑地望着那些人，并且暗自讽刺他们平常的道貌岸然，这人间的情意根本就是一种虚假的东西。后来被仙家感化之后，她住到了人界，在百草镇居住的三年，她也染上了人的习性。会跟绿珠互相打闹，会关心百草镇各个村民。
而如今的她，已经会了如何关心他人，却遭到白月瑞此番对待，情以何堪？
现如今，她已无法坦然面对有些之前认为的虚伪感情，如白月瑞对她的不信任一样。她曾道是小鱼妖涉世不足，她岂又不是？
白月瑞对她咄咄逼人的话并未直接做出反应，反倒有些怔忪的感觉。他看她，眼底茫然一片似在雾中看花，他忽地伸出手来，直触到她细腻光滑的颊。
朱砂一呆，在没能反应他如此举动是为了什么之际，就已闻得白月瑞的声音幽幽传来。
“小砂，你越来越真实了。”他眼里仍然有茫然，但嘴角泛开的笑却璀灿无比，于半夜里绚目。
他望她，又似不是在望她，那神情……着实让她有些陌生。朱砂愣望白月瑞，甚至忘了伸手去抚去他落在她面上的手。
白月瑞却自发缩回手去，依旧微笑，道：“小砂是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的笑十分有感染力，叫朱砂原本凝着的娇容软了几分，又思起第一次与他们相见的场面，不由地笑了出来：“怎能不记得？”她还对他施了法术。
“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不真实。”穿最艳的颜色，衣袂飞扬，却无人间女子那股俗气的妖艳，一股浑天而成的媚态叫他看傻了眼。一反常态，未经她允许就径自入了室。
朱砂，这个女子，自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吸引他全部的目光。
“不真实？”朱砂喃喃重复，视线专注地投在白月瑞的俊颜上，又是一阵怔忪。此刻的他，才是真的不真实吧？
白月瑞笑笑，换了个坐姿，将原本朝向朱砂的朝向了树林的方向，再拍拍他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先出来坐下吧，朱羽那小子睡得正香呢。”
朱砂蹙眉看了看厢内熟睡的朱羽，而后点点头。半弯着身体走出车厢，在白月瑞身边坐下，安安静静等他说话。
白月瑞不再看她，径自盯着前方的树林，语气淡淡的，悠悠的，“小砂，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并非凡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力量在引导着我接近你，靠近你。你的一颦一笑，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我脑海里，叫我怎么也挥散不去。”
他这是要说什么？朱砂下意识地扭头想看他的表情，却只能捕捉到他蒙了一层月光的侧脸。他的眼睫细长，甚至比一般的女子都好看几分，还好他的眉毛十足的阳刚气息，否则，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可还得了？
“小砂，我想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吧？”白月瑞轻轻地说着，半侧着脸看朱砂，然后，脸庞瞬然发光。
朱砂痣也烫了起来，可是朱砂却不明所以。
“喜欢？”她歪头，迷惑的样子似个孩子，“我也喜欢你与小羽。唔，虽然不是第一眼。”
白月瑞伸手揉乱她随意挽着的头发，“这种喜欢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人的语言如此深奥？喜欢不就是喜欢，还分不同么？
白月瑞眨眨眼，然后俯身向前，在朱砂的额头前落下一个吻去。而后，道：“这就是我所谓的喜欢，男女之间的喜欢。”
他看她的眼眸温柔，温柔地快溢出水来。
时间不多了，他要告诉这个虽然精明但是却一点也不懂人的七情六欲的女子，这个他心爱的女子。
朱砂没有伸手去扶住自己的额头，而是将手落在了脖子上。
朱砂痣，为何又如此的滚烫？
她迷惑之间，忘记了她最初要问的事情。而一边笑着望她的白月瑞，很快掩去了眼瞳深处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