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吉润的心思永远是最难猜的,就好比昨日他刚对宁儿献殷勤,后来就在宁儿的房间里倒了一屋子的饭菜,因为实在太累,宁儿并没有被馊气熏醒,可起床的时候还是抓狂了好半天。
“朱吉润,你这个混蛋王八蛋!”
除了骂人,宁儿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抒发内心的愤怒,可骂来骂去好像也就这一句,把郑海和光禄给笑死了。鞠笑天也拧紧了眉,吩咐小喽啰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提着没精打采的宁儿开始新一天的功课。
“身体要直,不能斜!”
“抬头挺胸,不要一副霜打的茄子的样子!”
“手臂绷直,下盘要稳,不要摔了!”
……
每天都是扎马步,宁儿都烦了,可鞠笑天说这是练武的基本功,如果连马步都扎不稳,又谈何学真功夫。好吧,他说的很有道理,可她今天真的很累很累,很想睡觉的说。
“啊!”手心被无情地抽了一戒尺,宁儿的瞌睡虫立刻被吓跑了。睁着眼看鞠笑天,委屈的神情我见犹怜,“大哥,我今天确实没精神,好累!”
“累不是理由。”多么无情的一句话!
“如果今天扎不好马步,中午饭就不要吃了。”多么残忍的一句话!
“可是……”我早上的都没吃呢。宁儿心里哀嚎,但见鞠笑天一记眼神扫过来,立刻耷拉着脑袋继续跟雪地死磕。
“不想睡,我不想睡,我一点都不想睡……”眼皮不一会又开始打架,宁儿很努力的劝架,可效果貌似不大好。周公啊,今天我是真的很想很想你,为了想你,我马步扎不好就算了,好像连夜都没时间想了!
七个男人又聚在一起了,还是为了宁儿,而且头一次将鞠笑天作为了批斗的对象。
“大哥,不是我说你,女人本来就不像我们男人,幺妹的身体更是弱,我知道你是为她好,可凡事也得讲究适度是不是。你看,才几天的光景她就病了,你作为大哥,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宁儿在扎马步的时候晕倒,最为激动的就是郑海了,也不顾什么上下尊卑,直接就找鞠笑天问罪去。
“练武本是为了强身健体,大哥你太操之过急了。”话说的最温婉的自然要数心思细腻的范二哥,只是言语之间还是有谴责意味。
“幺妹练武纯粹是她自己一时兴起提出的,大哥原可当做玩笑陪她玩玩,现在却把好好的人给累晕了过去,要是真出个好歹可怎么是好。”邱五哥说话和他的人一样儒雅,慢声慢气的,略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叹息。
“其实大哥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他也不曾想会是这个样子。等幺妹好了,大哥给陪个不是吧。”光禄一向很敬重鞠笑天,以往鞠笑天说一他绝不说二,鞠笑天往东,打死他也不会往其他方向去,可这一次显然也觉得是鞠笑天错了。
朱吉润一直心不在焉地发呆,待大伙儿沉默的时候他却突兀地笑起来,“嘿嘿,我倒是觉得大哥是心里有气,明明八妹是他一个人的,现在成了大家的,他心里不顺畅,所以故意给八妹使坏,他……”
“老七你能不能消停点!”一直没有开口的老六突然发话了,声音冰冷中略沉了沉,以示他对朱吉润的不满。两手滚动轮椅,从宁儿的床边往外面去,并向大家使了个眼神,示意让宁儿安静休息。
“幺妹练武并不是一时兴起,是我让她学的。”刚在外面站定,老六就把事实说了出来,“因为她自身的原因,习武也许对她有帮助。”
“自身的原因?什么原因?”朱吉润凑过头来,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
老六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幺妹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自然不方便多说。”
“嘿,你怎么就知道八妹不想让我们知道?你不说难道是因为你在这里背着幺妹胡诌?”朱吉润欺上前一步,似笑非笑,话语间咄咄逼人。
一直沉默的鞠笑天突然沉喝一声,“老七!”
邱五哥也难得肃容,有些无奈地对朱吉润道:“老七,老六并非胡言乱语之人。幺妹自己都没有跟我们说她为什么要学武,那就说明她并不想让我们知道,老六为人一向值得人敬重,作为兄弟,你这样说她确实不大应该。”
朱吉润贼眼在六个男人脸上巡视了一遍,冷冷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对,老六的为人值得敬重,我真不应该说他,”对老六胡乱拱了拱手,“六哥,真对不住啊,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这么个没眼色的小人计较了。”
气愤突然凝重起来,大家都看着朱吉润不说话,老六苍白的脸紧紧绷着,眼里却是一片清明,“老七,兄弟之间开开玩笑,你别太在意。”
“我不在意,我TMD一点都不在意……”尖锐中带着怨愤的声音在山中回荡,可朱吉润的人已经不见,鞠笑天伸出的手在空中僵住,刚才被朱吉润打开,上面已显出红痕,足见朱吉润下手不轻。
宁儿这次可真是把前几天没睡成的觉全给补回来了,足足昏睡五天,把一众男人给急坏了,对鞠笑天的不满一日胜一日,要是她再不醒来,这风雷寨都要翻天了。
老六是山寨里唯一一个懂医术的人,所以每日也由他专门守着宁儿,之后又每日监督宁儿喝药。
“唔--”宁儿看见那黑乎乎的的药汁,还没有喝酒皱起柳眉,可怜巴巴的去看老六,“六哥,可不可以……”
“不行!”声音虽轻,却是威严十足,不容抗拒。
宁儿耷拉着脑袋,捏着鼻子把药一口气灌下肚子,可因为着实太苦,又忍不住要呕吐出来。
老六冷眼看着,手里端着空碗接在宁儿嘴边,宁儿一下子呆住,莫名的看他,却听他毫无表情地说:“你要是吐出来,我就全数给你灌回去。”
宁儿一听这话,不仅苦,还觉得恶心,胃里立刻翻江倒海。正要吐,老六又说:“你吐一次,我就把你吐出来的灌进去一次。”
这话的确又恶心又吓人,看他那没有表情的表情,十成十的没有开玩笑,宁儿想到他把她吐出来的药汁再灌进她的嘴里,浑身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刚涌出喉咙的药汁“嗖”的一下被吓回去了。
“幺妹,看四哥给你带什么来了!”宁儿正哭着一张脸,很是没趣又委屈地对着一张僵尸脸,日子过得分分钟的艰难,郑海的声音却如天籁般解救了她。
只听见声音宁儿的眼睛就发亮,再一看郑海手里的甜梅,更是乐呵了。迅速下床,为等郑海阻止就蹦到他面前,接过甜梅吃的那叫一个嗨。
郑海摇摇头,无奈又疼惜,“慢点,又没有人跟你抢。”
是没人跟我抢,可问题是你不知道我喝药的苦啊,宁儿很想跟她的胖时隔诉诉苦,可一不小心对上老六的僵尸脸,算了,她还是把苦往肚子里咽吧!
想当初在闲鹤苑她也没少喝药,可今时不同往日,那时有夜在,每次喝药他都会温声细语的提醒她药很苦,然后送上不同味道的甜食给她转味,再加上他那秀色可餐的笑颜,那真是一种别样的享受。宁儿甚至萌生出喝一辈子的药的想法,有他陪伴的话,甜蜜都来不及,还有什么是苦的呢。
“四哥,山寨也存这些零嘴吗?”宁儿抱着食盒坐在光禄专门给她从山下买来的绣凳上,随手扔了一颗甜梅进嘴里。
郑海笑了笑,因为胖而显得白嫩的脸上居然显出两个酒窝,着实可爱的紧。只听他说道:“嗨,我们一大群男人哪会存这些东西,平日里也没谁会去吃。就是昨儿个山下碰上几个人,我问他们要的。”
捏着梅子的手一顿,宁儿挑眉,“真是要来的?”
经不住宁儿一再盘问,郑海终于说了实话,其实那甜梅是他抢来的。见宁儿不大高兴,连忙解释,“幺妹你别生气,我,我就是看你每天喝药,苦的难受,又见那人是做着生意的,便尽数给你运上山来了。”
见宁儿还是不理他,郑海急的在原地打转,骈指指天,“幺妹,我发誓我绝没有伤他们的性命,连银子都没有要,就收了他们一筐甜梅。”
“就收了一筐甜梅?”宁儿扬声,一步步将郑海往外逼,青葱手指一下下戳着他的胸口,“你知不知道那些人赚这个钱多辛苦?他们冒着大雪天还做买卖,说明他们真的很需要银子。对于四哥你来说不过是一筐不值钱的零嘴,可对于他们来说,谁能够确定不是用来救命的呢?”
“是是是,幺妹说的是!”除了以绝对良好的态度承认错误,郑海已然不敢再多说一句。他一步步后退,直到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大冷天竟出了一脸的汗,形容十分狼狈。
“好了。”老六看不过去,也捡起桌上的梅子吃了起来,眼里居然有了一丝笑意,“幺妹就不要逗他了,他也是出于一番好心,反正抢都抢了,难不成让他送回去?”
“这个倒是个不错的注意。”宁儿柳眉一挑,勾唇笑道。
知道宁儿是在逗他的,郑海有些气闷的瞪她,“幺妹,你四哥我是个实诚人,以后可别这样拿四哥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