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的火烧十八亭院,众人手忙脚乱的救火,望海客栈的一伙人忙着修补房子,炎热的夏季里一个个忙的汗流如雨,唯一有关巧敖是闲着的,其实也不能说她是清闲的,只是她的态度很是清闲。
与夏源君一道,两个罪人悠哉游哉的在大街上晃荡,这种事夏源君毫无经验想他好好的一国让人闻之色变的武王,如今变得不止是梁上君子,又是杀人放火作那草莽寇贼之事,亦是地痞二流子般的无赖之行。如此一切全赖得关巧敖这人才。
“去瞧瞧那爱老慈幼的秋音。”
跟在后头的一护只觉自己的主人全然变了模样,不知这关巧敖施了何种的道术,明明还是那让人不敢靠近的杀神,如今却亲密不分的搂着那小儿上跳下窜,明明有着关乎国运的的事情要处理,却是不管不顾的几乎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如今那主子的思维完全是跟着关巧敖转,而关巧敖的思维完全是他所不了解的思维,苦得他们这些给人做属下的,完全的被动着不了解主子的思维方式。
东街的穷困区内,每天都有人受不住的要去给那蔡鸿卖身当奴,只为那一口温饱饥渴,连自己的性命也全然不在意,别说那自尊什么的。却又着这么一群人的存在,这群人全是藏香河的妇人,以秋音为首的组织,一道供养着那些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寡老,这算是一种社会交替方式,等到她们这些妇人老了之后又等着下一批年轻的妇人供养着,在贫乏资源的社会中,一种似孝非孝似恩非恩的存在法则。不需要怎么去教受,一代代人如此进行着,男子养妇人,妇人养着孤儿与寡老,有的妇人连同嫁人之后有条件的亦会回来救济知善。
在关巧敖看来这是一个奇迹般的存在,她看到的自然亦与他们本不同,她看到的是未来与希望,所以她大部分的钱财都交给了秋音,这是她在这里唯一全然信任的一人。当然秋音也对得起她的信任,在千百年后的史记中,浓浓的笔墨记载秋音这个妇人,称她为古往今天来第一妇人,媚公卿之名淹灭于历史长河,所有人都称之为秋大家,甚至有她的专门传记而关巧敖的只是一笔带过的存在。
“不请先生麽?”关巧敖望着里面的孩童问道。
“只有贵族才能断文识字。”秋音白痴的瞪了她一眼,干嘛老是问这种白痴的问题。
“迂腐。”关巧敖不屑的哼道,不识字怎么进步,平民一个比一个要愚蠢,一代比一代要不如。
“我们这些妇人哪里有识字的。”秋音声音终于轻了,含着微微的无奈。
“你们无,海镇就找不到一个识字之人?”这卧虎藏龙之地只怕有冶国之才之辈亦是有的。
“西街哪个卖布的李记,李老就是一个士大夫。”
“那就请来。”
“堂堂士卿如果肯下降身份教平贱之民?你就是一切想的太过完好。”
“明明你亦是想学的,明明你亦是不服的,为何要甘愿这世俗认定的身份,规矩自己的思想不让它生长?它明明无错,再说还未曾相试你又如何能断定,李老是如你眼中所想的迂腐之辈?并无甚是死规矩着,三百年前还是东旭的天下呢,如今安在?江山龙椅还轮着坐呢?如今天下三分有余谁敢服谁管治?何况这不知是哪里的规矩,我命由已不由天。”
眸色不动,关巧敖并无心思跟她说如何的人生而平等,她只认为敢想就该做,秋音她是欣赏的应这封建的礼教就束缚她。
“你、、、、、、。”好大的胆子,不止秋音失声连同身后那几个妇人亦是瞪大眼珠子,这翻言论实在过于胆大超前。
“照做就可,钱银我会想办法给你筹办,李老如果不能说服我就亲自出马,你亦可将我的话语传达,他那经纬之才已如他的粗布一样满是灰尘埃土,人生数十载他已过一半,如是师者应解囊相受,传道受业解惑。如不能,其才也废可为耻,虽活如死,如见必杀之。”
平而淡的声音响起,关巧敖如今这翻超常之举,不仅成就了一个秋大家更成就一个如孔子般伟大的先师。当然如果早几年有人跟她说,她往后会推动某个社会的文化发展,她定是一刀把那人当疯子宰了。
“你怎么可以说杀贤士?”另一妇人完全被她的举世之言骇住了,颤声问道。
“你欲学琴否?”关巧敖轻问。
“欲。”妇人愣了愣最后点头称是。
“如果我教受与你,你学否?”
“学。”毫不犹豫的答。
“那为何不可杀。琴你可学,人亦可杀。”
妇人整个人都愣在哪里了,是啊,她为何不可学?愚见不识的她脑海里第一次被教化,完全经不起关巧敖的执问。
“可我们是妇人。”终是封建社会出来的,骨子里有着劳不可灭的奴印。
“我们是海镇之人,海镇是何地是那国家之弃民,是无国无家无名无姓之地,来到此地就已无来生前朝,如此又何必在意自己的是否为妇人,是否学何物?我们要的只是活着。”抓住人心理从来亦是她长善长的,只轻轻一眼她就能看出她们所纠结挣扎之处。风尘中人如何亦是与那大院中的花朵有所不同的,她相信只要给足时间她们必然会想的清楚。
“请来李老教受学识,再请来武师教受武艺。海镇是海镇的子民的,并不能依靠外人存活,否则永远只是底人一等的做奴才。”
秋音这辈子最大的幸运绝对是遇到了关巧敖这样的一个人,直直的望着她淡而宁静的目光,妩媚不在温柔亦不在,反倒是那从未有过的坚定而坚韧。是的,她亦是识文断字的大家出生,祖父曾是大将军之身,武侯家的儿女如何不带有一股子的劲?多少年磨历只让她更加坚韧而不是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