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密布星辰,静谧美好。
朝月华却不以为然,叼着狗尾草,翘着二郎腿,代月莺摇摇头,她不知这孩子从何时起变成了这样的性子,大抵是因为永夜没有回来找过她吧。
“君忆君惜君断肠,妾心难掩蛊相思。那噬骨之恋,虽断肠,却让人难以忘怀。”代月莺望着天上繁星,不禁想到那个让自己倾心相待的男子。
朝月华也看着天上,不知听没听进去,又似乎在思考什么,头靠在胳膊上,叹了口气。
代月莺又道:“终有一日,你也会遇到那么一个人,生死难忘,相距心不离,不知今夜他是否也在望着这片天。”
“切!”朝月华撇过头,对这等行径嗤之以鼻,女人总是这样,一个又一个地往坑里跳,永夜是,她也是,怪不得她们两人是好友。
代月莺一笑,说道:“月娥那孩子性格娇惯了点儿,平日里你便多让着点儿,终有一日我会走的,希望你们能够相亲相爱。”
朝月华最听不得人家说得这么煽情,受不了离别,一口吐出狗尾草,“胡说,你再胡说,我以后赚了钱一定不养你。”
代月莺看着一下子弹起来的她,笑而不语,笑着的眼睛就如今夜的星辰。
画面一转,到了天云山顶,天云山顶放着一盘棋局,每每清晨,朝月华和代月娥练完武,便会在这里切磋棋艺。
每到最后一步,朝月华就会退上一步,而她便赢了最后一步棋,“我赢了,姐姐。”
代月娥比她先进师门,但因为是孤儿,所以姓师傅的姓。而她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功夫掌握得很好,尤其是内力极佳,但却会隐藏。
鲜红的霞染红了半边天,站在天云山顶看这景色更是别具风情,似乎触手可及。而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和代月莺比武,每日一练。
这一日,代月莺坐在石桌旁,端着茶笑看着两人比武,只见代月娥步步紧逼,招招发狠,之前每一次朝月华都让着她,可这次她的攻势太狠,有几招差点儿就要杀了她。
不知怎么回事,代月娥突然诡异一笑,手一伸碰到了朝月华的左肩,轻轻一下,收了手,朝月华退后一大步,代月娥道:“我赢了!”
这是第一次代月莺看着两人比武,看着代月娥的攻势,她心惊万分,此时比完,她上前去看朝月华,代月莺眼中一片黯然。
代月莺为她把了下脉,回头吼道:“你怎可用这等卑劣手段,我从前是怎么教导你的,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为什么?”她声音悲切,眼中泪光闪烁。
朝月华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代月娥只是笑道:“只要我活着一天,她便为我所困,如何啊母亲?”她又上前一步,微微躬身,看着朝月华,字字狠毒:“你听着,你的师父,最厉害的不是剑法,而是蛊毒,而如今,你中了我的蛊!你一辈子要为我所困!哈哈哈哈!”
“啪”地一声,这是第一次,她打了代月娥,她说:“你的心何其狠毒?她是你的姐姐!”
“哼!她算我什么姐姐,我会超越您,成为最厉害的巫女。”
“你滚!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代月莺似是气得不轻,赶她离开,代月娥向着山下方向走去,没有回头。
她的声音碎在空气中,传入两人耳中:“你的眼中只有她!”
就是那一天她才知道代月娥是师父的亲生女儿。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今夜的星辰,“师父,今天的星空和那日的很像,只是,这一次,没有你对我说‘君忆君惜君断肠,妾心难掩蛊相思’。”
她那时明白了这句词的意思,她像是中了蛊毒一样难以抑制住自己对那个男人的相思。她爱那个人,爱他留给她的孩子,可最终却死在那个孩子手上,那个她用心呵护的人儿。
身后的凤清听到这个词,不知为何,竟会有些感触,说道:“这词写得真美!”
朝月华莞尔一笑,“是凄美!”
凤清侧着头看着她,不知为何她这样说。朝月华回过身,对她道:“你的剑是我弄碎了,我会赔给你一把更好的剑。”
“我的那把剑是我的主子送给我的,但是主子有了要关心的人,便不怎么管我们了,我正愁着到哪儿弄把剑来呢。”
“你的主子?是安多若,还是晋歌?”
凤清摇摇头,“我的主子没来,现在正在美人怀呢吧。”
朝月华被她的话逗笑了,“还有你这么调侃主子的?”
凤清撇撇嘴,“本来就是嘛,姑娘也是这么说的呢。”
“姑娘是谁?”
“就是晋……呃,晋歌。”
“哦,其实这世间男女之情最难懂,我有时在想,若是永夜没有爱上白璟,今时今日恐怕又是一番场景,可若让她来选择,她一定还会不惜一切代价和白璟在一起。”
“应该吧。”其实她也不是很懂,但是总在晋歌旁边耳濡目染,倒也懂了不少,谁让晋歌总把教育她作为人生第一大计呢?
“爱情就像是蛊毒,怎么逃也逃不开。”两人看着星辰,各有想法。
寂静院落,一处亭阁,安梓初倒是寻了个好地方休息,而这里更好的是可以看到下面的凤清两人,更可以看到遥远的灯火霓虹的赌城。
登高望远,别具风情。晋歌也深以为然,并且觉得辰王殿下非常自来熟且非常会享受。
“辰王殿下,不过问主人,就来这儿,真的好吗?”
安梓初回头看她一眼,只道:“你可以下去。”
晋歌鼓着腮帮子,气鼓鼓道:“小心我一脚给你踢下去。”
“请便!”
他丝毫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这让晋歌的自尊心受到很大创伤,而且她更不懂他为何要来这儿,而且还拉着她来,然后自己一个人一直盯着远处的赌城看,根本不理她!
而且更令她气愤的是,明明是他把她拉上来的,竟然对她说:你可以下去!这分明就是在耍她吗?
安梓初终于理她了,没有回头,只是问:“为什么要告诉她你叫晋歌?”
“这都过去多久了,还记得呢?”
“才过了半天。”
“呵呵……你猜!”
“我可以把你给踢下去。”
“别!您至于这么严肃地讨论这个问题吗?”
“我只是觉得晋歌没有凉歌好听,简直难听死了!”
这赤裸裸的嘲讽她怎么能忍呢?说时迟,那时快,她上前想一个手劈劈倒他,可他却像是身后长了眼睛,回过身,按住她的双手,将她扑倒在石桌上。
这个姿势未免太销魂!
他喷薄的热气萦绕在她的脸上,她的手被紧紧压着,动弹不得,她可以清楚听到身上的他吞口水的声音,而且他的气息越来越灼热。
她体内热流迅速上涌,尴尬地开口打破此时暧昧的情形,“不要这样吧,您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儿吃的。”
那人一笑,若弱柳扶风,“我确实饿了。”
“……”羞红了脸,这话说得简直一语双关。
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可身上那人却紧紧压下来,她与他相触得更近,她可以清楚感受到他身体的燥热,隔着衣物摩擦,两颗心跳动得厉害。
安梓初脸也压了下来,他的鼻子紧紧贴着她的鼻子,说道:“我饿了,你可以来喂我。”
辰王殿下,耍流氓不带这么明目张胆的吧?
她干笑,“这不大好吧,咱们起来再说。”
他却压得更紧,抽出一只手,为她理了理鬓发,她怔怔看着他,一时忘了逃脱,此时的他太煽情,太温柔。
他说:“我只想要你。”
他的眼神很专注,专注到她以为他的眼里只有她,本是映了无数星辰的眸子,可这是它是那般清明,那里只能看到她的影子,她说:“和天下比,也只要我?”
他笑道:“是!”
她突然双手搂上他的脖子,深情款款,“若真是如此,我全部都可以给你。”
他笑逐颜开,“凉歌!”
“可辰王殿下,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凉歌?”他表情有些僵硬,不知为何她又这样说。
她说:“你能放弃你的仇恨?你能放弃至高无上的皇权?你若真愿意,为何在天山雪莲和我之间,你选择了它?不是我无聊,愿意跟一个物什想比,只是,它代表的是你的千秋伟业,代表的是未来的离夜天下。而你选择了天下,弃了我,我说过,我与天下难两得。”
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张张合合,不知该怎么解释,她只是凄凉一笑,缓缓凑近他的脸,与他的脸微微错过,紧紧相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安梓初,若想让我信你,那就那什么来证明,否则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的,我一句话也不信!”
说完推了一下正在沉思的他,他不免被推得一个趔趄,晋歌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走了下来,而他默默抬起头,看着天上,只是苍凉一问:“如何做,才能让你信我?凉歌,我该如何做?”
他知道她的抵触心理很强,而他也着实没有做过什么让她以为他最喜欢她的事,不相信倒也正常。只是天下众多女子,又有几个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呢?只有她,对他,不屑一顾!
他缓缓走向栏边,看着下方的她,发丝随风而动,那背影是那般决然,他只有一个想法:想紧紧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