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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归九天凌霄去

  雀领纶音柳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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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阳院内,曹氏夫妇看着床上病入沉珂的女儿,老泪纵横。曹燕燕强挣扎坐起身来,刘氏连忙上前扶住,让女儿靠在自己身上。曹燕燕攒了攒力气,声音虚弱,道:

  “爹娘且住悲声,女儿叫爹娘来是有事情交代。”

  刘夫人搌去泪水,柔声道:

  “你说,娘听着呢。”

  曹燕燕冲着曹飞道:

  “女儿执掌中宫凤印这几年,咱家是个什么样的景况,爹爹想必一清二楚。我想跟爹爹说的是,盛极必衰、强极则辱。皇上是个没主意、耳根软的,所以女儿在时一切好说。如今女儿支持不住了,今后爹爹如何,弟弟如何,曹家如何,您可想过?”

  曹飞自知这些年仗着女儿在皇帝面前的枕头风,自己做了不少错事,如今女儿点了出来,他也有些后怕。于是点头道:

  “爹爹明白,以后定会约束你弟弟,收敛一些。”

  曹燕燕摇摇头,道:

  “晚了。爹爹跟欧阳家是怎么回事,女儿并不清楚。只是这几日女儿连连做梦,梦到的都是欧阳家……总之,他一家四口俱逃离在外,总不是什么好事。另外朝中还有其他人虎视眈眈。主动挑衅他们不敢,但若真有一日我家有什么不测,这些就是落井下石之人。”

  说到此处,曹燕燕突然有些乏力、呼吸不畅。刘夫人忙帮她摩挲前胸,曹燕燕这才缓缓倒上一口气来。

  曹飞怕她再激动,因此不敢反驳。曹燕燕缓了缓,接着说:

  “因此,我家需要一个在万岁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不求他能提携我家,只求万一我家一朝不幸,他能拉上一把。”

  曹飞听到此处,也点了点头。曹燕燕见爹爹听进去了,略感欣慰,接着道:

  “如今万岁面前最说得上话的,就是柳牧芝。以女儿对万岁的了解,只要柳牧芝不起兵造反,皇上会一直宠信他下去。因此,女儿劝爹爹拉拢柳牧芝。”

  曹飞点点头,道:

  “为父也知那柳牧芝的能耐,可他财富权势一样不缺,叫为父如何拉拢?”

  此事是曹燕燕早就想好的,也是今日找曹飞夫妻来的原因,她眼中隐放光芒,狠狠地道:

  “把莹莹给她为妾!”

  曹飞尚未说话,刘夫人出声道:

  “什么?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

  刘夫人只是遇到曹莹莹的事情,习惯性反驳,此时听得女儿问起,支支吾吾道:

  “她……她……她呆头呆脑,就算到了姓柳的身边也没什么用处……”

  曹燕燕不理母亲,只冲着曹飞道:

  “莹莹聪明伶俐,可以的。”

  曹飞早知刘氏对曹莹莹颇为虐待,因此也道:

  “这话为父相信,只是……只是莹莹和你母亲之间有些误会,恐怕她对我家心怀怨愤,若是弄巧成拙……”

  曹燕燕笑笑,给了父亲一个“女儿明白”的眼神:母亲的性格自己了解,对庶妹定然不好。

  “父亲放心,莹莹是个看得清楚的。我家是她的靠山,她可能不喜我家,不帮我家更进一步,可绝对不会让我家倒了。”

  曹飞还想再说,曹燕燕打断他道:

  “哪怕就当一步闲棋,放在那里也没有大碍的。”

  话说到这里,曹飞知道曹燕燕是定然要把曹莹莹送到柳家作妾的。对这个庶女的婚事,他倒也不放在心上。于是点头同意,道:

  “如此就依你吧。只是柳牧芝是穆居易的女婿,我家把女儿送去作妾,怕穆居易不喜。”

  曹燕燕道:

  “此事不用父亲出面,女儿会求皇帝赐婚。”

  说到这里,又有些气力不继,阖眼欲睡,曹氏夫妇知道不能再拖着她说话了,于是双双告辞。刚走了两步,只听曹燕燕气若游丝的声音传过来:

  “若是玉儿能平安归来……爹爹您,您可管管他吧……”

  说罢再无声音,沉沉睡去。

  十日之后,成宗又宣李秋歌入宫,这次李秋歌早从杨青川处得了消息:恐怕曹皇后真的要走了。

  来到昭阳院,只见如上次来的一般,皇帝正在床边和曹燕燕说话,不同的是这次床帘没有放下。

  皇后见李秋歌来了,冲她招了招手,李秋歌连忙上前。刚要跪下,却见曹燕燕又指了指旁边的绣墩,竟是已经给她准备了座位。李秋歌点头坐下,帝后二人却不理他,仍旧自顾自说话。只听曹燕燕对成宗道:

  “阿劼,你还记得当初在储秀宫花园里我们初见面时么?那时候你告诉我,你叫阿劼,是个小太监,我就傻乎乎的信了,还一直叫你阿劼。后来大婚之时我见了你,可吓死我了。”

  成宗低头吻了吻曹燕燕的额头,微笑着轻轻道:

  “自然记得的。”

  曹燕燕甜甜一笑,接着道:

  “我嫁了你,真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再没一时不欢喜的。只有一个遗憾,不能叫你阿劼了。如今我就快要死啦,却又能叫你阿劼,所以我一点也不怕死,还很高兴。”

  成宗这才注意到曹燕燕此时已不自称臣妾,也不叫自己万岁,而是提起当时小儿女的蜜语,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低低地唤妻子的名字:“燕燕,燕燕……”

  “阿劼,我这一去,再不能帮你管理后宫了,你别怨我。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后宫诸事我都定了条陈,萧规曹随,想必不会出什么岔子。”

  成宗听她沉珂之中还在为自己忙碌,心中过意不去,对曹燕燕的怜爱之心更盛,只恨自己为曹燕燕做的事太少,动情之时,竟无一件可以拿出来说。

  “我临走之前,还有两件事放不下,阿劼帮帮我好不好?”

  成宗此时正在愧疚,哪有不答应之理,忙到:

  “你说,你说。”

  “我心中放不下的,就只有弟弟妹妹。弟弟仲玉,最是顽皮,我在家时爹娘都管不住他,他却只听我这个姐姐的话。后来我进了宫,他便失了管教,这么多年来难免会有些任性。若将来他有了差错,阿劼能不能看在我的份上,饶他一次?就饶一次。”

  成宗想到此时曹仲玉还被困在翠微山,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曹燕燕却不干涉军国大事,不求自己救曹仲玉,只求饶他一次,这是何等的贤良!因此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饶他一次。”

  曹燕燕脸上现出欢快的神采,道:

  “谢谢阿劼!”

  说到此处,突然对已经被晾了半天的李秋歌道:

  “柳爱卿,你也听到了,若将来仲玉真犯了错,你要记得提醒阿劼。”

  李秋歌已经在旁边听他二人甜言蜜语了半天,只觉得尴尬无比,不知道成宗帝后密语却要自己来干吗。此时听到曹燕燕的话,猛然警醒:原来是为了曹仲玉讨要免死金牌,让自己做见证来了。

  成宗却只当曹燕燕神智不清,犯了小女儿毛病,冲李秋歌点点头,李秋歌躬身答道:

  “臣听见了。臣谨遵娘娘懿旨。”

  曹燕燕冲李秋歌笑笑,道:

  “你本是婉华的夫婿,按家礼,你该叫我一声表嫂,不必这样客气的。”

  李秋歌点头称是,曹燕燕继续对成宗道:

  “第二件放不下心的事就是我的庶妹,莹莹。我们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到底是至亲姐妹。她生母去得早,莹莹自己又生性木讷,不会讨我母亲欢心。因此她的婚事……少不得我这个当姐姐的来过问。可如今,我要走了,阿劼,她就要靠你这个姐夫做主啦。”

  “燕燕,你……你是要她入宫?”

  “不!我舍不得,舍不得阿劼!阿劼就只是我一个人儿的。原先我是皇后,要为皇帝张罗妃嫔,如今我快要死啦,不要把我的阿劼推给别人。”

  成宗听了她这番醋言酸语,非但不生气,反而有种隐隐的快乐和骄傲。

  “那你要我怎样做主?”

  “你给她找个好人家。”

  “好!满朝文武,燕燕看上哪家了?你看上哪家,阿劼就让莹莹嫁到哪家。”

  “我看上柳爱卿啦,让莹莹给他作妾吧。”

  李秋歌此时心头大骇,本以为只是做个见证,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事等着自己!曹莹莹作妾万万不可!

  可还没等她反驳,成宗便道:

  “好!朕这就传旨,给莹莹和飞卿赐婚。”

  李秋歌连忙就要推辞,可曹燕燕哪里容得他来说话,紧接着成宗的话道:

  “飞卿,跟着婉华,我叫你妹夫,跟着莹莹,我还叫你一声妹夫。可原先,我是你表嫂,现在,我是你姐姐啦。你叫我声姐姐呀。”

  李秋歌知道,这声姐姐若是出唇便再无反悔的道理,定是要纳曹莹莹为妾的,因此咬紧牙关只是不叫。

  曹燕燕见她不叫,身体仿佛再也撑不住了,断断续续对李秋歌哀求道:

  “妹夫,你好歹叫一声姐姐吧……我就只当……只当……只当仲玉回来了……”

  再看成宗,已是满目泪水,一双眼看着李秋歌,先是哀恳、后是恐吓。这种形势,不由得李秋歌不低头。

  “姐姐……”

  “唉!”

  刚答了一声,曹燕燕就昏昏沉沉倒在成宗怀里。李秋歌怕曹燕燕再出花招,连忙告退。成宗摆摆手,让她走了。

  刚出了皇宫大门,只听景阳钟连响九声,中宫薨逝!

  待李秋歌回到太师府,已是满城戴白,为国母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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