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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国将军国不护

  阵前相争是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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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宗既同意了开武试,李秋歌便准备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张榜天下,让大安臣民都知道朝廷要开恩科。一个月后,此事遍传大安全境:

  朝廷为二次东征开恩科武试。举凡大安百姓,无论士庶、不分贵贱,均可参加武试。一旦得中即编入征东军,武试过后即刻开拔东征。另,有作奸犯科,干犯刑狱之人,只要一心悔改,中了武试,也可免去罪责,皇恩开赦。

  欧阳云灏自与胡斌同赴点苍山云崖子之约后堪堪已是一年。这一年里,云崖子传了他二人一部兵书《止戈要术》,又传了欧阳云灏一套戟法、胡斌一套刀法。二人拜师前一个是家学渊源一个是拜遍名师,俱是武艺高强、兵法通透之人。因此一年时间已把云崖子教的尽学全了。

  这一日欧阳云灏和胡斌被云崖子叫到房中。进门只见云崖子背对他们,负手而立,听见他们来了,对二人道:

  “你二人上山已有一年,我该教你们的都教了,你们也都学会了。如今朝廷要开武试,挑选人才东征,这正是你二人的大好机会,你们今天就下山去吧。”

  两人闻言大喜,双双向云崖子跪下,道:

  “徒儿多谢师父教导之恩!”

  说完,一齐给云崖子磕了三个响头。

  云崖子缓缓回身,冲他们微微摆头,虚扶了一把让他们起来,然后道:

  “前情自有因和果,哪个能出是非窝。我教你二人兵法武艺,是为了前尘一段是非……那李烈,原本是你们的大师兄,我的第一个徒弟,他的一身本事俱自我而来。我传你们的兵法武艺正是克他的。”

  说到这里,云崖子闭口不语,似乎陷入了一段回忆。脸上表情时而欢悦、时而欣慰、时而痛苦、时而迷茫。

  自从欧阳云灏和胡斌上山一来,云崖子一贯面沉似水,从不见任何表情。虽说三人是师徒关系,但云崖子对待他二人却十分客气。除了传道授业再无一句闲话。今天为何如此反常?

  眼见云崖子行为奇怪,两人却也不敢问,只面带疑惑地看着云崖子。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云崖子终于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脸色,冲二人缓缓说出了一段往事:

  二十年前,云崖子三十岁,彼时他已是名满天下的大侠客,武艺天下无敌。百尺竿头,难进一步。为了追求更高的武技,云崖子四处游历。

  这一日云崖子来到东北三镇中的永吉镇,找了个传闻中的高手比试了一番,轻松得胜,心中顿生“高处不胜寒”之感。信步闲游,见到了街边一群乞丐在欺负一个小乞丐。云崖子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上前救下小乞丐,却发现这个孩子竟然骨骼精奇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心中一动,就想到了收徒。

  跟这小乞丐略一攀谈,云崖子的惊喜更胜。这孩子竟然识文断字,显然是个大家主的少爷。云崖子问他为何落魄如此,他却只说家遭回禄只剩自己一人。

  原来是个孤儿,这便更方便了。想自己也是孑然一身,前半生为了追求武技活的倒也精彩。眼见得世上再无敌手,若仍旧无人陪伴,后半生岂不凄凉。再有,自己这一身本事无人继承也是可惜。这孩子文武皆能,也无家人,正是个传承衣钵的好徒弟。

  于是云崖子就把这个小乞丐带回了点苍山,这个小乞丐就是李烈。

  点苍山上,云崖子暗中观察李烈。显然,这个孩子幼时家境极好,无论行动坐卧、衣物饮食,李烈都非常讲究,至于言谈礼仪也都有风度。若非云崖子亲眼所见,绝难相信这个孩子曾经是个乞丐。云崖子收留李烈,李烈也对云崖子敬爱有加,侍奉云崖子如同侍奉父亲,更兼品格端正、忠厚老实,令云崖子十分喜爱。

  云崖子考察了李烈一年,确定了这个孩子的品行,便提出要收他为徒,李烈欢天喜地答应了。待到教他时,云崖子再次庆幸自己选对了徒弟——李烈十分聪明,武艺兵法一点即通,更兼勤奋好学。一般的孩子,若是聪明的必定不爱用功,用功的大多是脑子慢些,像李烈这样又聪明又勤奋的孩子正是所有老师心中盼望的弟子。

  云崖子教得起劲,李烈学得努力,一晃就过了十年。这十年间李烈经常在点苍山附近行侠仗义,周围受过他好处的百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云崖子很为收了这个徒弟儿欣慰。看着李烈就觉得这辈子都圆满了。

  没想到有一日李烈突然不告而别,云崖子在点苍山上遍寻不到,最终在李烈房中发现了一封信,信中他告诉了云崖子家中的往事。

  原来李烈本是永吉镇富户之子,家资殷实,和和美美。家里有个姐姐,非常漂亮,待李烈也非常好。一日却突然没被永吉镇新来的巡城老爷看上,要强纳入府,李家自然不肯。哪知这位守卫虽然官职不大,却是幽州镇守将军的同袍,二人有过命的交情。巡城老爷要李烈的姐姐也不是为了自己享用,而是要进献镇守老爷的。

  这位巡城见李家不肯,倒也没有强抢,等了两个多月,伙同了永吉镇县台造了一起冤案,把李烈的父亲抓了起来。李家原来并没有想到是巡城老爷找的麻烦,使了大半家财都没有救出李父。后来有人传了消息、指了明路,李家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巡城老爷身上。李家姐姐为救父亲自献自身,跟巡城老爷去了幽州镇守府。

  本以为事情该到此结束,可在李家救李父时家财漏了白,被永吉县台看上,生生把一场冤狱坐实,抄了李烈的家,斩了李父。李母带着李烈本想去幽州找李家姐姐,可刚走出永吉镇就听到消息:李家姐姐到了镇守府就被镇守老爷的正头夫人折磨死了。李母身体本就不好,听到这个消息,再也支持不住,一命呜呼。

  可怜李烈,半年前还是大家少爷,半年后居然失去了所有亲人,沦为乞丐。青天之下,竟无李烈一点立锥之地!

  索性天不绝人,风云际会,让李烈遇到了云崖子,学了本事。如今自己本事学成,不得不报毁家之仇!

  云崖子知道李烈这是要刺杀当年害他家之人,怕他出事,就来到了幽州城。十年时间,各级文武官员早换过了不知几任。如今的永吉县台、永吉巡城和幽州镇守早不是当年的人。自此,李烈再没回过点苍山,云崖子也再没见过李烈。

  直到暹罗大军犯境,云崖子偶尔听到领兵元帅的名字和作战方式,这才确定,这位暹罗护国将军就是自己的徒弟李烈!

  李烈原来竟是大安人!竟然有如此一段坎坷的经历!

  欧阳云灏和胡斌面面相觑,想说些什么,又怕打扰云崖子。云崖子说道此处又是一停,目光闪烁了两下,接着说道:

  “得知此事,我又是后悔又是矛盾。后悔的是明知他身世必然曲折,却始终没问他;矛盾的是不知道该不该去制止他。李烈固然挑起兵祸,陷大安于水火,但到底大安朝廷对不起他,让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欧阳云灏听到此处,想到自家之事,有感而发,道:

  “分明是那几个贪官酷吏的错,大安朝廷何尝对不起他。何况朝廷自有法度,他家受了冤枉,自然应到衙门去告。就算万般无奈,也可凭着一身本领投靠公门,伺机再向皇上去伸冤,怎可叛国投敌!”

  云崖子没有说话,胡斌却叹了口气,道:

  “你又怎知他没有告过?衙门从来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何况他被害的家破人亡,再让他去报效朝廷,未免……”

  说到此处,胡斌摇了摇头。欧阳云灏还想再说,云崖子却摆了摆手,制止了他。

  “其中是非,多说无益。”说完,喝了口茶,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道:

  “李烈心中有委屈,我疼爱他,又不喜大安朝廷,因此他刚刚扣边之时我并未出手。直到听到欧阳元帅兵败、投敌叛国的消息,我才知道自己错了。欧阳元帅为大安平靖西北,却因李烈犯境而遭诬陷,这实在不该。我本当亲自前去,擒住李烈。只是……只是他毕竟在我身边长大……”

  说到这里,又是神色悲戚。

  “后来我听说欧阳元帅的儿子逃来了赣西,我就知道,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能有人收了李烈,也能补偿欧阳元帅所受的冤屈。你二人下山去参加武试,定然能得中一甲,领兵东征。与李烈阵前相见也定能取胜,至于救出欧阳元帅更不用我多说。这一份天大的功劳就算是聊蔚忠良吧。只是,我还要求你二人一件事。”

  两人听了这话,一齐跪下,道:

  “师父但有所愿,弟子不敢不从,如何能用一‘求’字,师父尽管吩咐就是。”

  云崖子长叹一声,道:

  “李烈虽犯下罪业,可毕竟情有可悯,我也实在舍不得他。我这就厚着脸皮求你们……莫要杀他……”

  说罢闭上双眼,仿佛等待欧阳云灏和胡斌的判决一般。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齐声道:

  “弟子谨遵师命!”

  云崖子阖眼点了点头,转回身去,冲二人摆了摆手,二人又给云崖子磕了三个响头,下山去了。

  两人先回到胡斌的家取欧阳云灏的户籍。虽然皇榜告示上说的是有罪可赦,但欧阳云灏毕竟是叛国罪的钦命要犯,还不知在不在所赦之列。另外也要防着曹飞暗害,故而不漏真名实姓。在姓中取了个“阳”字的音为姓,又取名中“灏”字之意为名,化名“杨淼”,让胡斌办了户籍。

  二人一路来到京城,此时离报名截止、兵部开试还有小半月的时间,两人到兵部登记了姓名后就找了间客栈住下。

  此时京城中已经聚集了不少前来考试的武人,时常能见到有人私下比武较技。胡斌开始还怕随处比武京城会乱,没想到兵部已经派出了各路“巡检官”,见到犯事的就登记在案,说是作武试的参考。众人怕因此影响成绩,故而比武时也收敛了很多。虽说仍时不常有人打一架,但却没有殴伤人命、砸抢店家之事发生。

  欧阳云灏是钦命要犯,每日只呆在客栈不出门,胡斌却是个好交友的性子。他家资万贯,性情豪爽而不失细致,乃是个一等一的好朋友。因此考试之前的小半个月里又交到了一众朋友,还在小圈子里得了个“小孟尝”的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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