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奶奶家已经很晚了,我们一直睡,一直睡到张大伟他妈回来。他妈化着妆,穿的也很时髦。至少村里没人穿过。这个时候,我们有心想知道什么是时尚也没有条件知道。他妈妈说话声音很大,像是开炮一样,但对我们很好,这就是商人吧。那年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回来后,我就发现奶奶不太对劲儿,平常她都会问我怎么回来这么晚的,今天她只是坐在那,想着什么。我丢下书包,就去姑姑家了。因为小虎儿也喝了酒,我得去看看他。
到了姑姑家,我才知道,小虎儿不让我回家,是因为那个我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带着他老婆孩子回来过了。去年过年都没回来,说什么要保胎,说白了还不是怕罚钱,这可是超生了。
“他就是没儿的命!又生一丫头!”额,听了姑姑的话,哦,原来又是个女孩啊!
还真是,和我妈离婚不就是为了要小子吗?!
难怪奶奶会不高兴,这事换谁头上也不会高兴的。自家成了全村的笑柄,如果是生个儿子,那还能挽回点颜面,可是现在,估计没戏了。不仅没戏,还会再次成为村里的笑柄。
农村就是这样,你家的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你想不想让人知道,只要有点影子,不管是真是假,都会被有模有样的传出去。
回到奶奶家,饭桌上的气氛也不是很好。奶奶一直没说话,爷爷本不是个爱说话的人,我也不想说什么,默默的吃完饭,收拾了桌子,我就回屋看书去了。
说实话,我不想管太多。
躺在炕上,眼睛盯着书发呆。
看不进去。
我们睡下后不知道他们四个都说了些什么,刚刚小虎儿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难道他们说的事与我有关?是什么呢?
“清清,睡了么?”
“还没,奶奶。”
“今天上哪玩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奶奶推开房门,坐在炕头上说。
“去看学校了。顺便在那边转了转,回来后就去了张大伟家,在他家吃的。他家没人。”我没说我们照相的事。
奶奶也没多问,就说今天我爸回来了,说我妈也结婚了,嫁了个医生。说他想让那孩子过些日子回来让她看着,他们在外头挣钱没时间看,奶奶说她回绝了,说还要给我这个学生做饭,也没时间。
我承认我一直都在逃避,逃避这件事,我不去听他的一切事情,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让自己忙碌,忘掉之前的所有事。
我以为我成功了,但是他又回来了。
我忘不了他为了离婚把整个家砸了个稀巴烂,我忘不了他趁我妈不在偷偷的给那女人打电话,我更忘不了他截断了所有资金让我们自生自灭,我忘不了他本是坚决不要我却最后逼不得已才把我送回农村,我忘不了,什么都忘不了。那个我称之为父亲的男人,那个无情的男人。
直到奶奶叹息的离开,我都没有说话。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晚,我睡得很不安,不停地跑,不停地跑,有人在追我,可是为什么追我,我不知道。然后我喘着粗气,惊醒了。我蜷起身子,把头埋在双腿间,慢慢平复着那颗砰砰跳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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