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雨国皇宫。
这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建筑群。高楼亭阁各自凭借不同的地势,参差环抱,格局均极其巧妙,十分气派。其间雕梁画栋,飞檐翘角,自是不在话下,各处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环境不可谓不美。
龙祥殿,皇帝寝宫。特制的熏香散发出阵阵让人心神沉静的味道。这里摆设华丽,金纱薄帘,一切都是异常精美。
一个身着明黄服饰的中年男子立于室中,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注视着墙上那副画,久久不曾动过。
画中女子绛衣飘飘,立身于一片花林中,美目含情似喜非喜,仪态万千,美艳不可方物。倾城之姿直把身后的花儿给比了下去。
那男子就是当今银雨国皇帝玉啸天。他身体魁梧,神态威严,自有一番王者气势,只是那双眼睛饱含深情,仿佛已是集中了全身的精力在凝视着那副画,他的神色时而欢喜,时而哀伤,时而幽怨,时而温柔……看样子,定是在回忆一些对他影响极大的事情。
“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唉!没有你在身边,日子过得真是慢啊。你千万等着我啊,过些年我一定要去那找你,与你再续前缘。”玉啸天痴痴的对着那画像喃喃自语……
夜,越发深沉了,这龙祥殿却是静得出奇,传闻玉啸天已是多年未在此殿中招寝过任何妃嫔,每个夜晚均是他独自一人在这就寝。宫里人都知道,这是因为皇帝最宠爱的兰妃仙逝,皇帝自那之后变得孤僻,阴郁,冷酷,甚至再怎么美丽的女人也无法打动他的心。
他去妃子寝宫的次数少得可怜,有时候甚至只是去下下棋,听听琴,喝喝茶。所以这后宫的妃子们个个皆是望穿秋水,苦等不待,暗地里咒骂声一片,却无人敢表现出来任何不满,因为知道皇帝的忌讳,纵然兰妃人已不在,可是在他心里的地位却从未削减。
若是谁人对兰妃稍有不敬的言辞,那么下场就是被打入冷宫。因此众妃纵然心里怨恨,也只能藏着。这也真是难为了她们在深宫里独守空闺,一日一日的任由如花的年华悄然老去……
一个身着玄衣的侍卫出现在龙祥殿,玉啸天收回目光,掩去所有情绪。
“十一,此番去浣城可还顺利?人可有送到?”
“回皇上,一切顺利,人也送到了,只是太子他……”
皇帝猛地回头,眼中精光连闪,轻叱出声道:“十一,什么太子,你是糊涂了吗?”
十一蓦地一惊,连忙说道:“是,臣一时失言,请皇上责罚。”
皇帝脸色稍缓,摆摆手说:“罢了,你这又不是第一次说错话了,怎么就老是改不过来,以后多注意。”这侍卫跟了他十数年,为人忠心尽职,要说责罚,一般情况下还是不会的。
“不过,用不了多久,等朕处理好一些事,他就可以回到皇城,回到朕的身边,得到那本该属于他的一切。这一天,朕等了好久,终于快熬到了。”皇帝眼中带着些须期盼,面色也柔和了几分。
“只是他还是照旧没碰朕送去的女人是吗?他情况怎样了,他还好吗?”皇帝轻声地问,脸上掠过一丝关切之情。
十一略一犹豫说:“是,是没有碰送去的女人。还有就是,那个假的新娘暂时没有异状。”
皇帝先是沉声道:“他成亲当天发生的事查到是谁所为吗?”
“这个……请多给臣一点时间,暂时还没有线索。”
“恩,一定要找出主使,这个幕后之人,他的行为十分怪异,只怕还有其他阴谋,一定要保护好那个人不能让他受伤害。至于女人,等他回来以后再选个正妃吧。”皇帝暗暗叹气,那个人看来最近很不顺当啊,真是有些担忧呢。
那名叫十一的侍卫应了一声之后,瞬间就消失了身影,果然皇帝身边的人也不乏高手啊。
过了一会儿,执事太监罗海出现在了殿外,他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呢?虽然说也许今年丽妃的生辰皇帝很可能是和往年一样的不予理睬,可是毕竟自己的职责还是在那,不管皇帝怎么反应,总归自己去禀报下是没错的吧。这样想着,再不犹豫,抬脚进了内殿。
“起禀皇上,丽妃娘娘的生辰快要到了,您……还是和往年一样吗……”说这话,罗海心里也没个底,等待着皇帝的吩咐。
皇帝沉默片刻说道:“今年……朕还得亲自走一趟……”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罗海暗暗松了口气,果然君心难测,看来自己的禀报还是正确的,好在没私下自做主张。
偌大的皇宫里,并非只有皇帝一人未入睡。在一座临近冷宫的院子里,没有外间的华丽景致,有的只是一间十分肃静的佛堂。
佛堂正中供奉了一尊菩萨的铜像,约有一人半高,在烛火的映照下尤其显得宝相庄严。龛旁是三尊略为小一点的佛像,均是彩塑金饰,颇有气魄。
前面放了一个香炉,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让人不由得一阵心神安宁。
堂前跪着一身穿素衣的妇人,虽已是中年,却也风韵尤存,未施粉黛的脸上尽是虔诚的表情,整个人极具高贵的气质,她的口里低声念颂着佛经……
半晌,妇人睁开了眼睛,这双眼睛,却泄露了她不平静的心。似有恨,似有怨,似心有不甘……诸多复杂的东西藏在这眼中,看来,不是每天吃斋念佛就能洗涤人的心灵,刻意的避世,只是表面,回避不了的是自己那颗不服输,不安定的心。
一旁的丫环见主子念经完毕,轻声说道:“主子,过些时日是您的生辰,二皇子殿下送来了一串佛珠和许多珍稀的花草,来的时候见您在颂经,放下东西就走了,您看看现在是要呈上来给您过目吗?”
提到这位皇子殿下,妇人的脸色温和起来说道:“不用了,明日再看也不迟。你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丫环退下后,妇人起身,缓缓走出佛堂,来到院子,抬头望着夜空,眼神变得空洞起来,思绪也似乎飘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到了那天,不知道他会来么?盼了多少年了,他都没来为自己贺过一次生辰,恐怕在他心中早已忘记了吧。虽是如此,可还是每年都在心里期盼着他,明知道希望渺茫,却就是无法说服自己断了这念想。
她自嘲地一笑,露出几分凄凉的意味,何苦执着?看来自己依旧是佛心不稳啊,念了这么多年的经了,为何还是不能放下,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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