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沁一笑,有凡人表情的师兄才顺眼嘛,她也不卖关子,又翻出一团布隔空扔给静凡,静凡接住把它摊平开来,表情疑惑,“这是什么?”
只见那是由两块大小相同的灰色麻布缝补而成,两边又缝了同色的长布带子在上面。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布挎包,非要形容的话只有四个字,简单朴素,于沁能完成这一简单的挎包还要得益于绣过十字绣,不过在古代只靠针线来绣花这么高级的事对她来说还是望尘莫及的,因此那袋子毫无花样。
“师兄,你看,”于沁把挎包拿过来挎在右肩上,将布袋子撑开,“这里边是可以放东西的,也不像提着包袱那样麻烦,你那经书就可以装里头,我是按着那尺寸做的。”静凡每次出门也不忘研读经书,带的经书比换洗的衣服还多,而且对经书宝贝的很,有了这挎包,他就不用心疼经书卷了或折了。
听了于沁的介绍,静凡的眼睛渐渐亮起来,拿过布包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问:“你从哪想出这稀奇古怪的法子?”
于沁含糊答:“在一小镇上看见有卖,就试着做了,师兄你只管说喜不喜欢。”
“喜欢,不过你做这针线活就不怕别人取笑你?”静凡故意打趣道。
于沁无所谓的翻个白眼,“寺庙里的师兄弟门谁衣服开了裂了还不是自己动手,要怕被取笑,师父可真要招收一批女弟子了。”
“和尚庙里有女弟子,那不乱套了。”现在于沁说什么话静凡也能泰然处之了,接受能力就是这样被训练出来的,两人坐着说了会儿话,之前那股离别的情绪淡了些,于沁把佛珠挂在四根弯曲并拢的手指上,大拇指无意识地一颗颗拨弄着,珠子散发出淡香,听颜璐说这有安神凝气的作用。
天羽皇宫太子殿,慕容宣还不知道于沁以她聪明绝顶的脑袋瓜终于推断出要置她于死地的原因,就是知道了他也不会为这种后知后觉感到半点高兴,他已经被气饱了。
偌大的宫殿里装饰简单而又透露出奢华,铺设多年的金砖光亮如新,粗如婴儿手臂般的蜡烛照亮着整个宫殿。大紫檀木雕螭案上正燃着龙涎香,需双手才能环抱的殿柱旁站着随时准备伺候的宫女。
“叫龚洗进来。”
“是。”
没一会儿一个白面太监就跪在慕容宣面前,“太子,您有何吩咐?”
“那个叫易沐的查得怎么样了?”慕容宣上次被打败,这一直是他的心病,其实也不能说他败了,刚开始是他轻敌,等估量了对手实力再出手时却被于沁这个狗胆包天的家伙给砸晕了,知道他的身份下手时还那么痛快,灭九族的大罪啊,慕容宣仿佛看到了于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他的小腿求饶。到时绝对狠狠踢一脚,慕容宣非常恶意地想。
跪在地上的龚洗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这事没办好,“禀太子殿下,根据查到的行踪也只是知道他在武林大会露过脸,昭月寺也待过,再往前就没有了。”
“什么叫没有了?”慕容宣的声音没表现出情绪。可龚洗知道太子生气了,他不敢去擦脑门上的汗,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再往前就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了,他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听了这话,慕容宣不怒反笑,“哦?这么邪门?”把茶杯用力一掷,“你怎么不说是你太没用!”
滚烫的茶水随着润湿的茶叶溅在龚洗的身上,瓷杯碎了满地,完好的杯盖还在龚洗的身边绕了个半圈,这下他更是把皮都给绷紧了。“殿下恕罪。”龚洗把头磕下去。
慕容宣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只会来这句,另一个呢?”慕容宣问的是于沁。
龚洗松了口气,这小和尚就容易多了,“那和尚是从小就进了那昭月寺的,是当年伽叶大师远游路过一闹灾荒的地方捡回来的,而且不止他一个,这些年一直没出过昭月寺,前段时间被伽叶大师派出去历练,也出现在了武林大会。”
慕容宣想这还用你说,他差点就能永绝后患了,难怪他们俩凑一块去了,原来在昭月寺就已经相识。“龚洗,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太子,八年了。”他八岁时就净身进了宫,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慕容宣,那般年纪却已风采卓越,举手抬足都是皇家贵胄的超然风范,稚嫩的脸上有着威严,龚洗恍惚的想,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
“那你更加明白跟在我身边的规矩。”
“太子身边不留无用之人。”龚洗说完心里反而平静了,太子要真想罚他也不会有这一问了。
“罚三个月俸禄。”
“谢太子殿下。”龚洗躬身退了出去,他以后可要把事情办漂亮才行,盯着他这位置的人可是很多啊。
端坐的慕容宣用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无意识地敲打着,查不到?有趣,龚洗也没这般无用吧?难道是有人故意掩盖了?想到这慕容宣突然拍了三下掌,两短一长。
一个戴着金属面罩身材高大的人无声出现在殿内,常人察觉不出他的任何气息。此人的身份称作隐卫,历代都以保护皇家人为责任,普通的嫔妃是没有的,慕容宣封为太子后身边的隐卫才只有五个,认了主的隐卫仅听一人号命,即使是慕容天也不能命令,更不会有背叛。
隐卫行踪诡异,武功高强,所学之能很广,可谓是精品中的精品,皇家隐卫执行的事仅有主子和他自己知道。隐卫的整张脸都被金属面具覆盖着,只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略显呆滞却又令人心生寒意,仿佛躲在暗处观察猎物的凶兽,静静地观察等待着最佳时机。面具隐卫没有说话,只把头垂着,等着慕容宣的吩咐。
“去落日山庄查清一个叫易沐的人。”慕容宣不用多话,而面具隐卫领了任务后静静消失了,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在落日山庄的大门口,于沁正与她师兄以眼神依依惜别,邢江等人也集体相送,人多眼杂,静凡不宜在于沁面前表现明显。与众人辞别后才在她跟前站住,“施主,有缘再见。”
他说的是:静一,我们总会再见的,很快。
“大师一路顺风,若有机会亲自去昭月寺拜见。”她说的是:师兄你就放心吧,肯定会见的,我溜回去看你。
“如此,昭月寺上下欢迎之至。”他说的是:你还是别回了,那些人还没撤。
“多谢多谢。”她说的是:好吧好吧。
周围的人看这两人个总觉得透着诡异,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待静凡的身影消失了,于沁才慢吞吞地往回走。哎,好惆怅啊,一没宫斗二没宅斗,能对着撒撒娇的师兄也走了,她该去哪寻找生活趣味呢?木头少爷?还是算了吧,他压根就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秘密。不过有句话不是叫酒后吐真言吗?于沁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不知道那木头的酒量如何。
进了枫林院,于沁就叫了几声阿天,其实她根本不确定阿天在没在,等了一阵后没见他出来就打算进屋了。
“叫我干嘛?”阿天突然脚尖倒挂在檐上悬着身子吊下来。
“啊!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于沁翻个白眼。
阿天抱着双臂睨了她一眼,“胆子这么小。”
顾不上争辩,于沁问他:“我想去给你家主子买酒,他喜欢哪一种?”
于沁留了个心眼,若直接问易沐能不能喝酒没准会引起阿天的怀疑,所以她侧面进攻。阿天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想巴结我主子,可惜没用,我家主子是从来都不喝酒的。”
于沁心里狂喜,努力忍住嘴角上扬,带着惋惜的语气说:“确实可惜,谢了,我先去忙了。”于沁雀跃着跑出去买酒了,只是她似乎忘了,阿天只是说易沐不喝而不是不能喝,这差别可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