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臂微微用力,半抱着将她拖进了院落,反手扣上木门,定定地望着她。金凤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她狠狠地瞪着他,这人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她强行拖走,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怎么传呢,她的名声够坏了,但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牵扯,“独孤流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布满血丝的眼眸黯了黯,抿唇稍顿,继而启音,“还好吗?”
她冷笑出声,“你昨夜差点害死我,现在还敢来问我好不好?不要以为这天下是你的,我也会是你的……告诉你,别再来纠缠我,我会很好的。”
“原谅我好吗?”他似乎哀求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心痛莫明。
雨师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他如此落魄不再光鲜耀眼的模样,让她生出一丝悲哀,“你让我怎么原谅你?”
“昨夜,对不起。”他低叹一声,声音低的似乎能飘散在空气中。
他紧紧地掐住她的胳膊,眼里闪过痛苦之色,“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
雨师笑了,眸色生寒,“你一直在伤害我……现在也是……”
独孤流景惊讶地望着她,她真的变了,不再是那个爱他如命的雨师,如今的她好陌生,她的眼神她的语气,都那么冷那么绝,让他不知所措。他恍然顿悟地松了手,拉开她的袖子,已青了一片……他手一抖,双手轻揉着,“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雨师妖艳一笑,眼里含泪,声音轻若烟雾:“再疼,也不及心中的疼痛。”
他的眼里染满愧疚,那么高大的身体在她面前红着眼睛,像个可怜的小孩。“我知道我错了,是我娘伤害了你……我没看清……就错怪了你……”
雨师勾起唇瓣,推开他的手臂,将手隐藏在袖中,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在他那么深刻地侮辱她之后,再多的解释再多的忏悔也是徒劳的。
独孤流景的手僵在半空中,想将她拥进怀里,像以前一样呵宠着,才发觉这一切已不可能了,“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她是我的娘亲,生我养我的娘亲,她更是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没什么可报答她的,违背她的意愿娶了你,只求你不要招惹她……她的身体不好,你去非要气她……”他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还有若兰,她也掺了一脚,告诉我你将我娘气病了……还有我的兄弟们,他们都……是我昏头了,他们都算计我,看不得我好……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雨师的泪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真相,可是一切都晚了,她所受的委曲也填平不了,他无法报复他娘,更是对亲如手足的兄弟下手,就连欧阳若兰,他都不会对她为难半分……因为从小欧阳若兰就是他们的宝贝,是放在手心呵宠的,就连他们最甜蜜的四年,也没见独孤流景喝斥她半分,更没有对她大声说过话。
难道她就这么不招人疼不招人爱?
而欧阳若兰就是上天的宠儿,得尽所有人的关心宠爱,更是抢了她的男人,她都还没拿她怎么样,却受到她的爱慕者的疯狂追杀。
“你为了你娘骂我,打我时候,怎么不为我想想?现在你知道错怪我了,难道我就该扑回你的怀里,你娘身体不好我就不该冒犯她,可是她将我的身体都弄坏了……这笔帐该找谁算?”雨师阴冷地瞪着他,“独孤流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是你说原谅就能原谅的,本来我都打算原谅你们了,我躲回了家,养了半年多的伤才得以下床……为何你又来招惹我?你不要再纠缠不休,省得你娘再对我下毒手!”
“不会,不会的。”独孤流景摇着头,“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别逼我主动去讨债!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我受够了!”雨师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恶狠狠地吼道。
看了看太阳,马上晌午了,‘易物节’的评天下至宝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独孤流景拉住她的手,灼灼地看着她的眼睛,“我跟你一起,你喜欢什么我都送给你。”
雨师不耐烦了,“不敢,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要拒绝我好吗?我想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就当是给你的补偿……”
雨师厌恶地扫了他一眼,越看他越可恨,啪的一巴掌甩上他的脸,“滚你妈的补偿,老娘才不稀罕!”
独孤流景摸上自己的脸,有点惊讶有些释然,眼里竟然有丝笑意:“原来这就是挨打的滋味……我当初打你那一巴掌,你一定很生气吧?!”
“是,我很生气,恨不得杀了你!”
他点点头,“那就多打我几下吧!”
“你没病吧?”竟然要她多打几下,他疯了吗?
“如果你能消气,打死我,我也甘愿。”他清俊的脸上有一抹坚定,拉起她的手拍上他的脸,眼神都是脉脉深情。
雨师感到很可笑,他把她当白痴吗?如果曾经受到的伤害如数还在他身上,难道就可以将她所受到的一切都抹去吗?她就可以不恨了,可以不在乎了吗?
她抽回手,转身去打开木门,他从后面抱住她,低叹一声:“雨师,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她摇摇头,将他圈着她腰的手一点一点扒开,动作慢而且颤抖。她要吊着他,一刀一刀地慢慢刺他,将他刺得体无完肤。
他又抱了过来,紧贴着她的后背,灼热的男性气息扑来,含着她的耳垂,“乖,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你相信我,相信我。”
她的手按在门上,没有动,身子绷得紧紧的,淡漠地说:“你别再自欺欺了,我们之间已经完了。”
“只有将你抱在怀里,我才能感觉到你还是我的。”
“回不去了,自从你与欧阳若兰缠绵之后,你就该知道,我们之间再无可能。”她没有回头,按着门的手慢慢放下。
他的身子猛得僵住了,身体的热度慢慢退去,他缓缓地放开她,垂下头,“雨师,你果然知道怎样才能伤我更狠……”
她打开门,往外走向,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
伤人三分,自伤七分。
她何偿不是将伤口生生撕开,任那鲜血狂流?他以情想唤她回头,而她以他的不净拒绝他,她有洁癖的,眼里容不得一粒砂子。
“对不起,我爱你!”风中传来他的声音,带着势在必得的气息,响在她的耳边,煎熬着她的心。曾经的她也很爱很爱他,爱到生死不计,誓言犹在耳,却人事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