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涵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山顶树梢,背倚树干,左腿屈起踩在树枝上,右腿自然垂落,左手擒着一个白玉壶,右手执着夜光杯,偶尔轻啄一口手中的美酒,转而又神态慵懒地看着无忧谷的夕阳如柔和的少女一般缓缓西落。此时的默涵脸上褪去了平日里各种各样的笑,邪魅的、温和的、阳光的,褪去了侵略的眼神,剩下的是一身安静的少年,美得像一幅画。
默涵看着这即将分别的美景,不禁回想起了在谷中几年的生活。谷中并没有默涵之前想象的那么无聊,几个老头也是有意思的紧,亏得他们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还那么正儿八经,倒是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酒鬼老头——就是教武功的林寂天爱酒如命,每次自己偷他的酒便抓狂。现在手中的酒便是酒鬼老头在床底下藏了很久没舍得喝的四十七年的杏花村汾酒,估计等他知道了又要拿剑砍人了。
老顽童——林狂直像是《神雕侠侣》里的老顽童周伯通,每每教默涵时,便自己结一个阵,再跟默涵打赌,让默涵破它。刚开始都是他赢,每次整的自己狼狈不堪便高兴地不行,到后来再也难不住自己了,便耍赖不认账,赌品尤其差。不过默涵总有办法套出他的宝贝,尤其是他那块紫水晶,让老顽童肉疼了好一阵子。。想到这里默涵露出个淡淡的笑容,自己还用它给玉儿做了对水晶坠子呢,相信玉儿一定会喜欢。
还有毒术莫测的慧婆婆,这也是自己唯一不敢惹得一个,要不然自己一准变成个天天试毒的大杯具。慧婆婆与蓝玉简直是一对冤家,倒是真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古话了。医毒本一家,两人谁都不服谁,从年轻打打闹闹到现在。因此,自己就站在慧婆婆一边,成了“谋害”玉老头的一员了,实在是罪过,罪过啊,不过上天原谅,自己纯粹是为了自保啊。而且,慧婆婆很喜欢有同样爱好的紫雨,而玉老头又很喜欢紫衣,两人便卯足了劲,用了十二成的力教导两人,直道要将对方超过去,自己跟轻羽倒是次要的了,紫衣、紫雨两人也乐在其中。不过也好,自己与轻羽也只想懂个大概便罢了。
老爷子——就是林鸿算是其中最靠谱的一个了,不过每每坐在珍珠滩边,听着他对于人心善恶的透析,对上位者阴谋手段的讲解,还是让人感觉到老爷子的明察秋毫,深谋远虑,更让默涵感叹古人计谋不下今人,姜还是老的辣呀。偌大一个无忧谷,能在老爷子手中自由运转并且不被外界所知,手段本事可见高超。估计放在现代,怎么着也能拿个人大常委当当吧。
再就是林乐了,其实林乐不过比师父林霄云大了几岁而已,与师傅一起长大,只不过因为辈分大,而且音乐文章独树一帜,便被归入了老头子的行列。默涵觉得叫爷爷怪得很,可他又没什么外号,平常便称他乐师叔。有时看着林乐,便会让默涵想到几年前见到的水溶,温文尔雅,不过,林乐经常给人一种忧郁的感觉,伤感又摸不到头绪。
而且,无忧谷的男子一般要在尘世中生活一二十年,感受现实甘苦,可林乐并未在外面生活很久,这也让默涵觉得奇怪,却也并不多问。
还有师父,来到无忧谷,与他见面的时候倒是少了,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好似处处总躲着自己,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还有许多的人,许多的事……
几年中无忧谷明澈清洁的水,涤荡着默涵的心灵,不知不觉中,使默涵浮躁的心平静了下来,让默涵觉得自己真正成长了起来。
默涵抬头看看天,夕阳渐落,晚霞妖艳褪去,不禁让人叹一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默涵慢慢地为杯中添了一杯酒,从容饮下,不用回头看来人是谁,默涵也听得出轻羽的脚步声,四年多,不知不觉间,已经习惯一个人的存在。
林轻羽走到树下,开口轻笑道:“寂天爷爷要是知道你又偷了他的酒,一定会拿剑来砍你的。”
默涵满不在乎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哪会追到过我,而且,我在他坛子里可装了珍珠泉的水,清澈甘甜,他应该感谢我才是。”说着说着想道酒鬼老头眉毛倒竖,嘴角直抽的气崩溃的脸,自己不禁也笑了起来。
笑罢问道:“有什么事么?”
轻羽也上到树上来坐着,犹豫片刻道:“恩,明天你要走了,我想把这个送给你。”说罢将一支青玉笛递了过来。
默涵见状有些惊讶,这支青玉笛名叫“青鸟”可是轻羽的母亲留给他的,平日里异常珍惜,不离身边。
默涵犹豫道:“这……”
轻羽笑道::“收下吧,我知道你最善笛,这青鸟给了你,也算不辜负了他。”
默涵凝视轻羽良久,看得轻羽有些心虚的眼神看向别处,轻轻叹了一口气,默涵接过玉笛开口道:“好,谢谢。”
想了想,默涵将常年随身带着的一块紫玉摘下来道:“这个给你吧,算是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