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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黛玉上了马车,默涵等人便也上马启程。

宽大的马车里,黛玉透过窗帘,观赏着北京城中朴实热闹的景象,路两边包子馄饨摊上一阵阵香气传来,往来行人受着这香味的蛊惑,便随意找个摊点坐下,点上一笼包子,边吃着边与邻桌的其他人聊些北京城里的新闻,独特的北京味道便透了出来,让黛玉觉得陌生却亲近,脸上便不觉带出了微笑。

一旁的雪鸢见此笑道:“姑娘在贾府闷得久了,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如今终于又见到姑娘的笑颜了。”

雪雁也收回瞧热闹的视线,快言快语道:“可不是,那个贾府里数不尽的糟心事,宝二爷见天儿的来打扰姑娘,还有那个二太太和薛宝钗,到处散播谣言,说姑娘你心高气傲……”

“雪雁!”雪雁还要继续说,雪鸢出言打断,瞪了她一眼,转头道:“姑娘别听她胡说。”

黛玉微微一笑道:“雪雁说的我都知道,贾府里的风言风语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紫鹃早已经告诉了我,众人皆言薛姑娘品格端方,容貌丰美,府中无人能及,而且薛姑娘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我孤高自诩,目下无尘。是也不是?”

雪雁瞪大了眼睛道:“姑娘你都知道?紫娟姐姐怎么能把这些都说给姑娘听呢!”

雪鸢最怕的便是黛玉听后心中不快,赶忙劝说道:“姑娘快别将那些话放在心里,都是些下人的碎言碎语,当不得真。我们也不是故意要瞒着姑娘。”

黛玉微笑着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们是一心为了我好。我自然不会把这些话当真。你们也不要怪紫鹃,她这样也是为了我好。”

“为了姑娘好?”雪鸢跟雪雁都十分疑惑。

“嗯,是哥哥授意紫鹃将贾府众人的一言一行都实言于我。”雪雁听后更是不解,黛玉继续道:“哥哥当初将我送到贾家时便告诉我这是对我的一次考验和锻炼,在贾府中碰到的问题都要靠自己来尽力解决,薛宝钗用小恩小惠收买人心,二太太纵容下人流言蜚语这些我都看在眼中。”

“那姑娘打算怎么解决?”雪雁首先沉不住气:“不如我们将事情告诉老太君,老太君对姑娘的疼爱我们都看在眼里,有老太太出面,看谁还敢说姑娘的坏话!”

雪鸢见黛玉自始至终脸上并无气愤之色,便也放下心来,听得黛玉的话,微微沉思却摇头道:“我却不这么看,这件事在府中传了这么久,有鸳鸯在身边,老太君没有道理听不到一丝半语,既然老太君知道,却并没有出言制止……”说道此处,雪鸢不禁转头看向黛玉。

黛玉点头道:“雪鸢姐姐想得不错,外祖母是故作不知。”

“那老太君还表现的那么疼姑娘,如此看来,岂不都是假的?”雪雁愤愤不平道。

“真假我还不知,但我却知道外祖母对我的疼爱并不会超过她在贾府的地位,更不会超过贾府的前途。”黛玉断言道。“紫鹃暗中查过,这些话最早是从二舅母的陪嫁周瑞家的口中传出来的。这件事情要是真查下去,最后定然是查到二舅母身上。但是如今贾府虽然是王熙凤管家,但真正的的权利都在二舅母的手上。外祖母故作不知,一来是不愿让外人看了贾府的笑话,一旦事情揭露出来,不但二舅母名声不保,便是贾府也落了个欺凌弱女的名声;二来,外祖母虽说是在贾府地位尊贵,但却也不好与二舅母对上,动摇自己在贾家的地位。”

“但贾老太君将姑娘的名声置于何地!”雪鸢也激动起来。

“所以外祖母才加倍地宠爱我,甚至好过宝玉去,让我感动得说不出口,否则便是不知好歹了。”黛玉看了两人一眼,收敛笑容道:“贾府中的人都很不简单,别被别人的一两句话骗了。你们在贾府中行事定要小心谨慎,莫要被人捉了错处,但也不要将委屈都藏在心里,咱们虽住在贾府,但衣食住行都是拿的自己的银子,无需委曲求全。”

雪鸢和雪雁听了都认真应下。

主仆三人说着话,不觉便出了城门。马车外一行人也是欢声笑语,气氛融洽。

远远地便看到了法源寺的门口。不同于江南的寺庙多建于山顶林密人希处,法源寺建于北京宣武门外教子胡同南端东侧,面积达6700平方米,结构严谨,采用中轴对称的格局,坐北朝南,建筑规模宏大壮阔。

众人下马,留下驾车的林泉和林福,水溶带来的两个小厮也一并留下,其他人便进得寺庙。

进得山门,迎面便是天王殿,殿前两座雄伟的铜狮子立于两旁,殿内正中供奉着明代制作的弥勒菩萨化身,布袋和尚铜像,袒胸露怀,表情喜乐诙谐。弥勒像后则是勇猛威武的护法神韦驮坐像,为明代铜铸。殿内两侧是明代铜铸造的四大天王像,极为珍贵。黛玉上前拈香跪拜,诚心祈祷,心中默念着远离身边的家人,祈愿他们健康平安。

出了天王殿,黛玉便笑着对默涵道:“知道哥哥是不信这些的,也不必随我一起去进香了,我看这寺中古香古色,景色宜人,不如哥哥先到处转一下。”

水溶也笑道:“看你在殿里这散漫样子,真真是怠慢了佛祖,你还是别进去了,有我照顾黛玉妹妹,你就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去后院准备了客房,到时候便带黛玉妹妹过去休息。”

默涵笑看了默涵一眼,点头道:“那好吧,那咱们一个时辰后在后院见吧。”回头对一同跟来的雨墨道:“雨墨你也跟着玉儿吧。”说完便与轻羽和四紫离开了。

默涵离开后,水溶便为黛玉引路。两人也并不急于上香,水溶边走边介绍道:“法源寺始建于唐朝,是现如今北京历史最久的一座古刹了,经过历朝历代的修正和扩建,规模逐渐宏大。”

及到了寺院的第二进,大雄宝殿的牌匾正挂当中,水溶仰头道:“这四个字是太祖皇帝亲笔,殿内‘法海真源’的匾额则是高祖皇帝亲笔。”黛玉走进殿内,只见殿正中供奉着“华严三圣”,既毗卢遮那佛、文殊和普贤菩萨像。正中的毗卢遮那佛端坐在须弥座上,文殊、普贤分立两旁,三尊塑像皆有两米多高,殿两侧则为十八罗汉坐像,也有一米多高。黛玉不禁感叹道:“果然是妙像庄严,雕制精美。”水溶笑道:“这当中的‘华严三圣’是明朝作品,两侧的十八罗汉是本朝高祖皇帝建朝时命人所雕。”说罢又指着大殿中迤南两清叶莲瓣石柱道,“这个是唐初建寺时的原物了。”

且说默涵与轻羽离开了前面的大殿便来到了法源寺的后院。寺内除了苍松翠柏外遍植海棠丁香,后院的设计一如江南的园林,优雅秀丽。默涵随意观赏着周围的景色,有些可惜道:“听闻法源寺素以海棠、丁香闻名,五月间花事盛时,种植在殿前殿后的丁香馥郁繁茂,宛若一片淡紫、淡碧的香雾,因而被称为‘香雪海’,咱们这个时候来是看不到了。”

轻羽笑道:“‘香雪海’,果然好名字!到时候繁花盛开,倒有些‘禅房花木深’的意思。”

几人转过参天古木向法源寺的最高处“藏经阁”走去,蜿蜒的石阶两侧被树木覆盖,叮咚的泉水从弯弯的拱桥下流过,伸向密林深处。紫雨首先向默涵撒娇道:“公子,天气热得很,我是最烦出汗的,不如我就在这等你们回来吧。”默涵笑道:“懒丫头,也不知道是谁非要跟着一起来的。那就在这等着吧。”紫衣等人听闻公子同意了,都道在下面等着。

留下四紫,默涵便与轻羽向上走去。其实藏经阁并不是很高,只是此时艳阳高照,气温已经逐渐炎热了起来,路走得多了免不了会出汗,因而向上走的人极少。两人到达山顶,刚要进门,便听得殿后隐约传来一阵低语声,其中一个声音甚是耳熟。默涵有些奇怪,便细听了起来。轻羽见默涵忽然安静了下来,便转头疑惑地看过来,只见默涵轻轻将玉扇立于嘴前,做出安静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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