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带着卢韬回到房间,路平迎面就见到卢隐担忧的神情。
“没事吧?”
“小少爷没什么……”
“我问的是你!”
路平被吼得愣了一愣:“我、我没事!”
卢隐转眼见卢韬也瞪着眼怔在那里,于是转头吩咐与他一道来的靖保与云儿:“带小少爷去吃饭!”然后伸手拉住路平,“你跟我来!”
“到底什么事?”与卢隐并肩走了好一会儿,路平觉得还是问问好。
但卢隐只是很平心静气地反问:“你带韬儿出去玩了?”
“嗯!”
“去了哪里?”
“府上的后山!”
卢隐点点头:“那里安全!”
路平瞄他一眼,又走了两步,摇头晃脑道:“可我们遇上打劫的了!”
卢隐脚下一顿,“霍”地转过身来:“动手了?”
“没有没有!”路平见他紧张成那样,赶紧摆手,“那两个蟊贼胆子小,我没来得及出手他们就自己跑了!”
卢隐仍是有些怀疑,将手上的灯笼在她身周仔细照了一圈,然后才又往前走去:“那片山也是卢家的产业,照理筑有围墙,又有家丁定时巡查,不该有贼才是!你们在哪儿碰上的?”
“对面山脚下的树林!”路平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我隐约听他们说起是路过的,或许是围墙有损,他们停留的时间又不长,所以巡查的家丁没有发现!”
“我会让人去看看!”
谈话到此告一段落,两人又慢慢往前走了一阵,一路上不时有小厮婢女向卢隐行礼,看见路平与卢隐同行皆有几分惊异。
“对了,小少爷除每日清晨随夫子念书,其他时间可还有功课?”情况有些诡异,路平决定赶紧问完自己的问题走人。
“没有,他天资聪颖,书上的学问一点就透,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加之年纪尚小,我只着重培养他的心性!”卢隐偏头看她,“怎么,你有安排?”
“小少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总待在屋子里不走动,食欲也不好,身体太单薄了,我想多带他出去走走!”
卢隐答应得很爽快:“也好,趁这两年你把他养壮一些,过两年我要开始带他出门学做生意!”
路平听他说得像是将猪养壮了好宰,忍不住有些皱眉又有些想笑,但转念一想自己待不了多久,也就没说什么,只跟着卢隐直来到花园的凉亭上。
“你颇喜欢这个地方!”
“说话方便!”卢隐将灯笼内的蜡烛取出,慢悠悠点亮固定在八根亭柱上的油灯,然后才吹灭蜡烛坐下来。
“有人怀疑了?”路平随后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心里笃定他不会是因为闲着才突然跑来演这么一出!
卢隐点头:“潜弟从下人口中听到了你至晚未归的消息,晚饭后特地跑到书房看我核了一刻钟的账册,然后问我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他怎么知道你不着急?”
“我也这么问,结果他说,因为我这一刻钟内的账全都没算错!”
路平对着卢隐有些无奈的神情暗笑在心:“据我所知,卢爷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以往看他在自己面前的表现还觉得很是担心,不过自幽州一路到金陵的这段日子,除了面对她,他的行为倒是挺符合主事的标准!
“可是路夫人是你的意中人,当局者要迷才正常!”这是卢潜的原话。
“那卢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你会经常在韬儿那里见到我!”
本来也很经常见到他啊!但路平只是沉默。
“我也会开始向你献殷勤!”
“那我怎么做?”
卢隐想了想,不答反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拒绝!”这还用说?
卢隐本来也觉得应该这样,但一见路平那么干脆,反倒有些不甘心起来:“那群老古板如果看不到一点希望,立刻会把那个谷婉娘塞过来!”
路平怔了一下:“她还在啊?”
“四伯可怜她无处栖身,就暂时让她住下了!”
路平失笑:“司马昭之心!”
“所以你别太干脆,要欲拒还迎才好!”
“我尽量!”
亭内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潜弟的婚礼完成,我们会有不少机会独处,你要早些习惯才好!”卢隐心情愉悦。
路平四处看了看,站起来走到围栏前:“卢爷不妨说说夫人,我如今照顾小少爷,免得无意中做错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韬儿一出生就与母亲分离,根本不记得她,所以没什么禁忌!”
“我猜,她必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子!”
卢隐看着她的背影,没说话。
“能配得上你的女人至少要贤惠能干吧?”
“……我不想说!”
“名义上说,我与她是敌对立场,万一有人以她向我发难,我总得知道如何应对!”
卢隐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松口:“她倔强淡漠又孤傲无礼,但是个很有主见很果断的女人,是个……特别的女人!”
“听得出来你很喜欢她!”
“谈不上!”卢隐不禁想起谭音来,“她与我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而且不是很愿意接近我!”
“她对你没有感情?”她还以为肯为卢隐生下孩子,起码那个女人的心里是有他的!
“她甚至很少正眼看我!”卢隐笑了笑,转移话题道,“经你提醒我才意识到自己也可能遇到同样的情况,跟我说说你的丈夫吧!”
“我只身一人,卢爷尽可放心,没有人会向您发难!”
卢隐突然注意到她改变了称呼,微皱皱眉,学着她追问:“想必对你很好!”
路平本不想搭理,但想想人在屋檐下,且先前自己对他那样穷追不舍,此刻不回答似乎说不过去,只好开口:“算是很好的!”慷慨地满足了她所有的要求!
“他……是怎么过世的?”
“我不想提!”人都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她怎么能知道他日后会如何过世?还是别胡乱说的好,免得一个不小心咒着了人,徒惹愧疚!“对不住卢爷,小少爷大概要睡了,我得去看看!”
“等等!”卢隐将罩好的灯笼重新递给她,“路上小心!”
“谢卢爷!”
她接过灯笼便匆匆走了,似乎真是急着要去看卢韬,但卢隐只觉她是有意闪躲,心里有些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