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天色晚了,我们是否先找家客栈歇歇?”
迎福探进头问道。他们之前坐的是轿子,回来时为了方便改成马车了。迎福是之前抬轿的其中一人。
“不了,继续赶吧。”水凝儿蹙眉。她明日还得去不回苑看诊呢。
风亦安靠在她肩头,双眼紧闭,脸色仍是通红。从当时扑倒在她身上之后,他就没醒来过。这醉酒也醉得太厉害了吧?
“风亦安,你醒醒吧,都快到了。”她略有些怪嗔地说道。脉象是正常的,总不该昏迷这么久的。她狐疑地伸手一掐他的人中。
“呃……”温热的呼吸从他嘴里吐出,果真醒了!水凝儿还来不及高兴完,蓦地见他红涨的脸瞬间惨白,一缕紫黑的鲜血自嘴角淌下。
“你怎么了!?”水凝儿惊怔,几乎是下意识地搭起他的腕脉。
中毒?一个念头闪过,难道他之前只是用功力巧制住毒素?
“天,振作点,还能不能说话?告诉我你中的是什么毒?”水凝儿俯在他身侧,注意着他的每一分气息。被功力压制,现下脉象已大乱,完全诊不出来是什么毒。
风亦安压着胸口,每动一分脸上表情就痛苦一分。张了几次嘴,却是一口鲜血先吐了出来。
“呃……”他全身瘫软,若不是水凝儿抵着他后背,他早已趴下身去。这一吐胸口疼痛却稍微舒缓下来,他虚弱地扯动嘴角:“是……鹤顶……”
“鹤顶红!”水凝儿惊呼。鹤顶红之毒几乎无药可解,入口即死,这下怎么办?她今日已经救了一条生命,自然不能再使用能力。但是……
“你怎么那么傻?官你不做驸马也不要,就存心等死是不?为了那一点自尊值得吗?”
更多的鲜血润湿两人衣衫。
风亦安轻喘一口气,勉强挂上一丝笑:“雪……做附……驸马……你会生气……”生气,依她的性子必然无法全身而退。
水凝儿怔怔地看着他,一瞬间仿佛要望见他骨子里。
是啊,要不是她,他大可以当他的驸马,做他的官,甚至干脆潇洒的从皇宫逃出。依他的武功未必办不到。知道她讨厌权贵,知道她不喜欢做三妻四妾,于是唯有选择最后一途。说不定连自行压制毒素,都是为了能让她安全离开皇宫。
可她,值得他这样对待吗?她可是狠着心任别人怎么求都不去救他的人!
“雪……”他冰冷的双手忽然按上她肩膀,艰难地动了动,附在她耳畔,“你要……注意……昙……昙妃,她可能……会对你……动……手……”
“不,不会的,我不会再去皇宫也不会再见到她了,你别想那么多。”水凝儿急得六神无主,却蓦然见到他轻吁出一口气,整个人往下倒去。
“风亦安!”她惊叫,伸手抱住他。他身体里的温热正在逐渐退去。
“拜托不要这么残忍,不要让我刚对你有好感,就一把把我推开,我受不了这种感觉……拜托……”一时间心情起伏严重,她甚至都有些颤抖。紧攥的右手忽然摊开,她抬起手指,慢慢往他胸口点去。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五雷轰顶,她认了,就当作是欠他的……
亮眼的红源源不断由指尖涌出,汇集在他心脏深处,融合再融合。
正当源体要融净身心的时候,风亦安忽然无意识地呼出口气,能量全反弹回来!
“呃……”水凝儿被这一道作用力震得全身酥麻,按住胸口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怎么回事?她蹙眉,再一按风亦安的脉搏,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净源竟然没半点进入他体内?是自己的能力失效还是?
冷静,水凝儿,你不能自乱阵脚!
她咬唇,再略一思索,便想到很可能是他体内日积月累的病(毒)跟鹤顶红相互作用,才产生了极大的不可抗拒力。
水凝儿,你干吗不早点医治他!她恨不得狠狠甩下自己几巴掌。
风亦安靠在她怀里,一张俊雅脸已是死灰死灰。
不能再拖了!至少得先想个办法压着!
“迎福,迎福!”她急急探出去唤道,“你快就近找家旅店靠靠。”
“好。”
“还有车后的药箱拿过来给我。”
“少爷他……?”想是他们发出那么大声响,不惊动别人是不可能的。
“我不会让他有事!”这一句话等同于保证。
药箱很快拉到车厢内,里面琳琅满目全是珍贵的顶级药材。这还是那个糟老头皇上违着心给他们的。
水凝儿哧笑了声,从人参雪莲上一一扫了过去,终于在一格小巧药柜下找到她要的——甘草。
甘草解百毒,即便无法清除毒素,也能起到暂时压制缓解的作用。
她取出两片,放在口中咀嚼。
拜托,请醒过来!
两颊微微浮起晕红,她闭着眼,俯下身子,粉嫩的樱唇贴在那紫色唇瓣上,带着一抹未经世事的羞涩,探开了风亦安的唇齿,悉数将甘草汁递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迎福惊喜的声音:“少夫人前面就是客栈!”她才慢慢回过神来,满脸羞红地应了声,轻轻抹去唇上痕迹,视线犹定格在眼前人俊雅的容颜上。
风亦安,你一定要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