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儿彻底傻了眼。
她是不是没睡醒,或者还在梦里?
“风亦安!迎福!”她扬声喊道。
忽然一个白影一飘。“娘子你叫我?”风亦安站在她身后,满脸灿烂。
风、亦、安!
水凝儿的目光在他那张讨厌的脸上定格,蓦地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又耍我!我要掐死你!!”
“咳咳,娘子,你太激动了……”风亦安顺着她的姿势后退,吐吐舌头示意自己说不出话来。
“说,怎么回事!”她口气仍旧凶狠,手上的劲却是缓下来了。
风亦安揉揉微发青的脖颈,眼露委屈:“娘子,游戏是我赢了,我先到这里……娘子别生气嘛……”
水凝儿伸出手晃了晃:“再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我绝对掐死你!”
“娘子……就只是一只小老鼠发了飙而已……”他低头戳戳手指。
小老鼠?发飙?
水凝儿冷哼两声,留意到他手臂上渗出的鲜血:“那你该不会想告诉我,这手是被那老鼠咬的吧?”她记得之前明明没有的。
“啊,”风亦安往她身上靠了靠,舒服地眯着眼睛说道,“娘子真聪明。”
“哼。”水凝儿拂开他,“迎福呢?”
“他去拉马车了。”风亦安赶紧又粘上去,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这个……看来真被讨厌了呢。他苦笑着摸摸鼻子,他总不能告诉她,那间客栈是僵尸地盘,而他,刚跟僵尸大战了几回。
“我说,你耍我也耍够了,头发也该变回之前的颜色了吧?这副样子真难看!”
“呜……娘子,真的很难看吗?我……我……”
“嗯?”
“……变不回去了……”
咦?
当日,为免节外生枝,他们连夜赶回静安府。
“少,少爷?”见到风亦安的发色,众人都一脸担忧,生怕这位公子又哪里不适。
水凝儿夹起一撮银发扯了扯,哼声道:“他这叫活该,自作孽!”
风亦安立刻赔笑,轻拍她的肩膀哄小孩般:“是是,娘子,我的错,别气了哦。”于是又换来水凝儿一声冷哼。
一踏进新房,水凝儿便死鱼般往柔软的床榻扑去。
太累了,简直是折磨人。才一天,为什么她感觉就有一个月那么长了。
“所以,皇宫,避之为好,夫君,休之为妙……”她按着额头喃喃说道,又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解起衣裳。
“娘子……”一口热气炙烫了耳朵,水凝儿反射性从床上弹起。
“哐——”
“啊!”这一站好巧不巧撞到了床梁上。
可恶!她摸着头恶狠狠瞪向那一脸无辜的人:“你,给我睡椅子!”
“娘子……”风亦安继续趴在床边上,眨眨清澄的眼眸,“我只是想跟娘子说声晚安嘛。”
水凝儿直接抄起软枕砸过去。
屏风,木箱,齐齐垒起一道矮墙。
“娘子……有必要这样吗……”风亦安委屈的声音从“墙”外低低传来。
“闭嘴,睡觉!”水凝儿蒙着头,全身的疲乏让她不一会已沉入梦乡。
“水凝儿……水凝儿……”
沙哑低沉的声音缓缓勾起她的意识。
谁?谁在叫我?她皱眉,心底不住涌上几分恐惧。这个讨厌的感觉……天知道!
“对,对不起,我……”她捂着耳朵蹲在地上,身体止不住轻颤。天知道这么快就要来惩罚她了?呜呜,她只不过不小心被破了身而已……天地可见,她水凝儿心还是清白的!
四周昏暗,几缕诡异的烟雾飘起,一个修长的身影渐渐走来。
“你私自将治愈术施于犯者身上,你可知罪?”
他的灼人的视线分明投射在自己身上,可抬起头却半分看不清他的模样。
“凝儿……凝儿身为医者,实在无法见死不救。”水凝儿战战兢兢低着头,慌乱之中也不晓得他说的什么,只胡乱答道。
“我没说你救人不对。”天知道忽然压低身子,低沉暗哑的嗓音缓缓在她耳畔吐出,“只是你想救的是犯者……”
“犯者?”水凝儿抬头,猛地被掴上一巴掌,生生将她整个身子甩飞出去。
“咳。”她躺倒在地,好一会脑袋才清醒过来,伸手一摸,半边脸肿得生疼。她咬牙拂去嘴角鲜血:“凝儿实在不知所犯何事。难道死到临头,凝儿连问清楚,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吗?”
她的眼睛第一次与天知道对视,可惜的是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纵使有光亮,天知道也仍是一团模糊的黑影。
天知道忽然伸手抬起她下颚,声音冷漠傲人:“小小生灵,很遗憾,你没有这个权利。”
他的力道十分强劲,如此轻轻一抬水凝儿便觉疼痛万分。下意识地,她微微抵抗了下,却被以更大的力道捏住。
“你别妄想逃开,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也该你自己来善后。记住,时间不多,快去找命定之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巨大的压迫力,逼得水凝儿不住颤抖点头。
“还有,你最好离犯者远一点,不然……”
他说得意犹未尽时,更是令人从心底发寒。
水凝儿低着头,已经连话也说不出。
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在尽头处时沙哑的声音又蓦地传出。
“告诉你一条有趣的信息。托你莽撞施术莽撞用药的福,犯者身上的毒已经永远解不开。忏悔吧,从你内心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