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亦安眉毛一挑,他不记得自己何时说出过这个字。他本来是打算逗她,顺便试试看她回不会吃味。现在看来味是吃了,他却也分明也被这个问题纠缠上了。
“娘子……”他呼呼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嗓音里仍透着暧昧,“娘子你一定听错了,为夫想说的是……娘子你很像我心目中最善良美好的女子,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他低喃着吻上她脖颈,誓将装傻进行到底。
水凝儿一手挡住他的吻,往后靠了靠拉开距离:“你明明说过。我长得很像那位雪小姐,是不是?”
雪小姐?
风亦安捂住嘴,差点忍不住大笑出来。雪就是她自己啊,傻瓜……眸光闪了几番,因怕自己把笑意泄露出来,只爱怜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胸口堵得慌,她猛地站起来。
“小心。”风亦安眼疾手快地伸手过顶。
砰的一声,她的头撞到风亦安手心上,再撞到车顶。
呜……即使隔了块保护垫,仍然很痛。
“好,如果说我长得像你喜欢的女人,这个理由不算太蹩脚,我可以接受。”她眼里眸光盈盈,不知是撞痛了还是心痛,“我再问一句,她是否还在人世?”
“娘子……”见不得她这副样子,风亦安又是懊悔又是心疼,展开一个如同往常般可怜兮兮的笑意,揽住她的肩道,“娘子不要生气了……是为夫错了……”
“不,你回答我。”
“……是……”为避免会将事情推往最坏的结果,风亦安连忙又补充道,“但是娘子不可以离开我,娘子要是离开我,我会活不下去的……娘子忍心看着我死吗?”他委屈地看着她,眉眼里盛着满满哀伤,仿佛真的她一说是,他马上就会死去一样。
“好,我不离开。”水凝儿冷笑,“我当她的替身,直到找出药方医好你为止。到时休书一封,两不相欠。这是我欠你的,我自会还清。反正打一开始,你们也就只是这个目的不是吗?”
风亦安苦笑,看来这局无论如何也转不回原来了。一步错步步错……大好的气氛,大好的前景,全被自己无心的话破坏光了。
两人心思全在各自的苦情上打转,没人注意到一个重要问题——风亦安,他的身体是否还能撑到那时候。
“娘子……既然如此,那……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水凝儿还来不及答话,就被他一把拉进怀里下了马车。
“要去哪里?”她着急地用手推着他,他当真把她当成了瓷娃娃。“不然放我下去总可以?我自己走。”
风亦安笑得灿烂,听话地将她放下,又拉住她的手,十指交缠,解释道:“人家娘子跟相公都是这样的……”
白他一眼。想到时日无多,也便由着他了。
大街上人潮拥挤,因临近两镇之间的邻交之日(在那一天可以不需通关直接在邻镇摆摊设贩)小摊小贩倒也不少,黄黄绿绿的东西连成一片。
风亦安拉着她,走过了茶阁,走过了衣坊,走过了酒肆,再拐了个弯,终于有停歇之势。
水凝儿抬头——红牵楼。
倒抽一口气急速往后退。“我不进去!”
“娘子……怎么不进去了?”风亦安轻易地抓住她的手,凤眼笑意盈盈,“为夫打算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水凝儿望了那喜气洋洋气派非常的楼阁一眼,仍是摇头:“我不去。”
红牵楼,是俞南国出了名的红娘机构。一开始只是普通的红娘,做做牵姻缘当媒婆之类的事,后来越来越壮大,连婚姻各方面的布置都一手包办,从喜庆到生儿育女。自然,这么大的一个红娘场所,也免不了有婚堂,供那么些私奔中的情侣暗定终生。
这样一来,风亦安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娘子……”风亦安满脸希冀地捉着她的手,眼中粼光闪闪,“我们还没有正式地拜堂过……”
“我不是那位雪。”她别过头,“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拜堂就留着等你真正的新娘子吧。”
“我不管。”风亦安一探手又将她横抱起来。
“你做什么啊!”水凝儿止不住动怒,丈着他力气大就总是要抱自己!
“我不管。我要是不把你抱起来你不会依。”他孩子气地撅着嘴,当没看见她的怒气。“我就是要和你拜堂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你——”
“亲亲娘子,你要是再乱动我就要吻你了——”他低头,吓得她赶紧捂住嘴不再说话。
得逞的笑意染上他眉角,却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凶斥声。
“出去,快点出去!红牵楼不欢迎你这种贼!”
“老板娘,不是我,我真的没有……”
“住嘴!”
啪的一声响,一名女子踉跄着被打了出来,身子斜了一半躺倒在地上,薄衫罩体显得纤纤弱质,黑缎般的发丝垂到她腰部。
“我真的没有……”她边抽泣边低声喃呢,那细柔的嗓音任谁听了都心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