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风亦安,依旧一脸含笑,听到此处也仅眯了眯凤眼,提醒道:“而后呢?”
凤芙震了一震。“魔头离去之后,我才敢再动弹。四周全是鲜血,大婶一家人全丧了命,连躲藏着的小孩也未能幸免。后来,我回到自家家中,两个姐姐也早已没了气……尸横遍野,全村三百多条人命,全被白衣魔头……”
闭上眼睛,即使已经远去多年,那深烙于心的场面仍让她全身乏力,几欲作呕。
那日的天空,也是如血一般的红。她哭得声嘶力竭,最终趴在地上晕死过去。一夜之间村毁人亡,任她如何坚强也支持不下去。没想几日之后,她又奇迹般苏醒过来,天仍是那天,地仍是那地,唯一不同的是,血早已干涸。
上天何其残忍,连死的权利都不给予。
“那么,白衣魔头的目的何在?”
“我们凤居村,世代珍藏了一神物——奇葵。”
后两个字迸出,水凝儿便浑身一颤。
“风亦安,奇葵……”她咬唇对着他,眼神有着些微迷茫,亦复是莫名的心痛,“你手上的奇葵,怎么来的?”
“娘子,我没有奇葵。”风亦安眯着眼微笑,苍白中更显蛊惑,“奇葵已经丢了。”
凤芙冷笑:“如此说来,你真的拿到过奇葵。妹妹,你该言而有信,将他送官惩办!!”
“姐姐……”
“姑娘。”风亦安轻喘口气,笑意不减,“当年,你是否注意过白衣魔头?印象中可有何不妥之处……”
凤芙一怔,又听他道:“风某此生并未踏入过凤居村,奇葵,也是风某从故人处得之……我若没猜错……姑娘身上的印记,恐怕是那人的杰作……”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震惊,目光双双落在那个浅灰蝴蝶印上。
凤芙柳眉紧蹙,他说的没错,自己肩上这等丑陋的烙印,的确是白衣魔头所做。当时她被点了穴道,整整一时辰多,那人和着一特殊的银粉,以尖刀慢慢雕绘所成。
这是他战利品的标志!是耻辱!以至于之前水凝儿对这印记产生兴趣时,不自觉地将之与魔头联系在一起。
“难怪凤洛会将自己当成凶手……”水凝儿微微喃呢,照这种说法,风亦安岂不是认识真凶!
“风亦安,到底是谁那么凶残,就为了一朵奇葵害死那么多人?”一想到是三百多条人命,水凝儿耐也耐不住,一下子刨根问底起来。
“嘘……”风亦安以指触唇,微微一笑,“先等等。姑娘是否有想起些什么?”
“……若说奇怪的地方……白衣魔头的左脚紧紧缠绕着一根碗口粗大的铁链……”
这话一说出口,凤芙才惊觉自己已经照着他的思路走,心底里已将他从凶手当中排除。
“那便没错……”风亦安松开手刃,凤芙刚要移开身体,却发觉他的手又重重压在自己肩上。
“抱歉……借我靠一会……”他赶在她开口之前耳语道。
他的喘息急促短小,令凤芙一震。他身体有恙吗?
“风亦安,你知道真凶是谁?”水凝儿环胸叉手而立,牙齿磨得吱吱响。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害她被凤洛冤枉的!她水凝儿不是吃素的,以后定当百倍偿还(某人貌似忘了对方是多凶残的家伙了……)!
“娘子……”风亦安微扯开一抹笑,“先等我当面问问他……若我猜的不错……他想针对的是我……”
“可是,那人也害了我,害得我……”
“害你什么……?”
“总之是害了我。有仇不报非女子!我绝对也要去讨回公道!”
凤芙视线漂浮在两人之间,感觉风亦安的呼吸又更急促了些,不禁眉头紧蹙。他全身无力,简直大半身都靠着自己支撑。但这种姿势,以旁人角度来看,仍只是风亦安生生架着她脖子。
听他喘息着跟水凝儿斗了会嘴,忍不住低声道:“你身体不舒服,为何不让她知晓?”
他但笑不语。凤芙看在心里,隐隐心疼,一口插-进两人之间:“我相信他,他若需要时间,我等。”
水凝儿咋舌,眨眨眼睛。连受害者都选择了相信,她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到底,他们也不只过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
“……谢谢。”风亦安道谢,喘上两口气,勉强振作起精神,才缓缓移开脚步,朝水凝儿走去。
凤芙怔怔望着,忽地感觉眼前这雪白的身影不同于三年之前见到的,至于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她已经没心思细想了。她的心底,不知为何纠结成一团……
“姐姐,怎么不走?”水凝儿疑惑地停下脚步,“不是还要去看看凤洛吗?”
“他……还好吗?”
“嗯嗯,跟我之前说的一样,神精气旺得不得了!”
“……如此便好。至少世上还有可以牵挂的人……我就……不去打扰他的生活了。请代我向他问好。”凤芙浅笑着说道,白净的容颜上带着三分凄然七分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