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凌面色平静的放下茶碗,黑眸中笑意如常,柔声安抚着沐言:“师妹,不要急,好好想想,或许是遗落在那里了呢?”
“不会的……言儿来茶摊之前都还在的呢……”沐言满腹的委屈,竟垂首开始低低的抽泣起来。
李珂儿端起茶碗递到唇边,撇了撇嘴,因为被茶碗挡音,瓮声瓮气道:“师妹,好好找找呢,说不定真的是掉在哪了呢?”
沐言抬起水汪汪的眸子,泪光盈动,委屈之情溢于言表:“不会的……师姐……刚刚、刚刚都还在的……”
“李珂儿!一定就是你!”
伴随着一声满含厌恶鄙夷的怒吼,何匀拍桌而起。
李珂儿摇头叹息。
所以说。
每朵白莲花背后都有一个迫不及待想牺牲的……脑残粉。
李珂儿放下茶碗,明眸微斜,用眼尾余光凝视着何匀,轻笑一声道:“何师弟,没忘记扫茅房的事呢吧?”
何匀脸色一黑,怒视着李珂儿:“你……”
李珂儿耸了耸肩,无谓道:“何师弟你喜欢看就多看会好了,反正师姐又不会收你钱。”
何匀怒极反笑,唇角一挑,嗤笑道:“李师姐,我看你闭关出来后,脸皮倒是变厚了呀?莫非这三个月都修炼脸皮去了?”反正这是在丹霞山外,纵然是他怎么辱骂,落霞真人也是听不到的,不由得猖狂了几分。
李珂儿莞尔一笑,轻笑道:“何师弟,你这是在欺负我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你辱骂我?”
何匀别过头,不否认便是默认了。
李珂儿陡然仰天一笑,放下茶碗,手腕平铺在空中,掌心中青芒一闪,只见一块明亮澄澈的扇贝形水晶凭空而出。
李珂儿满脸柔情的抚摸着水晶,柳眉微皱,抬首,故作担忧道:“啧啧啧,怎么办呢?前些日子去云曙宫玩的时候,‘不小心’就带了一块忆音石,好像刚刚师姐又很‘不小心’的把师弟你说的话录进去了呀,这可怎么办呢?”
这水晶本是天狐去云曙宫兜来的,专门给她找的宝贝,本就图个好看,没想到现在竟发挥了作用了。
何匀眸光阴鹜,恨恨的瞪着李珂儿,却再也不敢那般嚣张,只能咬着牙道了歉:“方才是师弟口出不逊侮辱了师姐了,还请师姐原、谅。”
李珂儿故作惊恐的抚着胸口,扁着嘴,可怜兮兮道:“师弟你这道歉可算是吓死师姐了……”
何匀愤怒不已,拍着桌子红着一双眼怒视着李珂儿,暴吼出声:“李珂儿!你不要太、过、份、了!”前一次的扫茅厕对于他来说已是天大的耻辱,为此早已对李珂儿怀恨在心,李珂儿绝不会去偷沐言的手链,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但就是忍不住想找李珂儿的茬,结果自己……又吃瘪了。
李珂儿收好水晶,眨了眨水灵灵的眼,俏皮一笑,天真无邪的安慰道:“师弟莫生气呀,生气对身体不好的呢,这样呢,容易……短命。”
何匀近乎暴走,沐言急忙扯了扯何匀的衣袖,含泪凝绨了何匀一眼,随即垂首立在李珂儿面前,露出一个虚弱娇脆的笑容:“师姐,何师兄都是言儿才会这般着急的,得罪了师姐,还望师姐原谅……”
李珂儿眸色如墨,直视着那双水润盈动的眸子,缓缓开口道:“师妹也觉得手链是我偷的?”
沐言嘴角微微扯动,似水含情的眸子似乎蕴藏着无数苦衷,最终却还是默然的低下了头。
李珂儿遂又转眸看向欧阳凌:“师兄也觉得是我李珂儿偷的?”
欧阳凌端着茶碗的手一怔,仅仅转瞬,便已经默然的垂眸饮茶。
自然是不会李珂儿拿的,他心知肚明。
但是娇弱如柳的沐言又怎会禁的起一丝一毫的打击?
所以,他默认了。
李珂儿含笑垂首,浓密纤长的眼睫垂落下来,洒下一片晦暗的虚影。她默默的坐回长木凳上,脆如莺鸣的声音不轻不重,平静若水:“顾师兄,麻烦你了,出来吧。”
顾离自角落处闪身而出。
长身玉立,仿若月下寒松。
手中提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
男人被顾离扔在地上,跪坐在地,周身被红芒束缚,长发略显凌乱,狼狈不堪,深深垂首不肯抬头。
李珂儿下意识的侧眸。
沐言却还是那般素白圣洁,不染纤尘,嘴角挂着柔美似幻的笑容。
林悠悠年纪小,性子急,当下从男人怀中一摸,便摸出一条冰蓝色手链,一掌拍在了沐言面前,怒气喷薄而出:“小狐狸精!你就知道陷害师姐!哼!你还能不能在阴险些?!真是可怜这张脸!”
手链在林悠悠掌下被震的四分五裂。
与此同时,沐言也被林悠悠掌风所震,低低柔柔的惊叫一声,身若拂柳般无力,倒退了几步,随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沐言抬眸,带着些许惊喜:“凌师兄……”
林悠悠双眸一瞪,愤怒不已,咬牙切齿道:“欧阳凌,这事是不是该给李师姐一个交待?!”
林悠悠对于欧阳凌的迷恋,早时就被李珂儿抹杀的一干二净了,此时的她,恐怕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欧阳凌将沐言的身子扶正,缓步走到李珂儿面前,单手放至胸前,俯身垂帘,唇畔含笑,就连道歉也是温声润语:“此事却是沐师妹有错在先,我代她向李师妹赔罪。”
李珂儿呆若木鸡,随即,默默垂首。
她想,要是李珂儿还在,必然是会心痛的吧。
可是,那个执念于欧阳凌的李珂儿。
已经魂飞魄散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林悠悠秀眉紧拧,怒气未散:“就这么道歉就好了吗?”
何匀怒声低吼道:“林师妹,不要太过分!”
林悠悠只冷冷的瞪了何匀一眼,秀指指向跪坐在地的男人,信心十足:“他一定是被人指使的!”
男人抬首,青丝缭乱,脸色苍白,丝丝缕缕乌发的从额前垂下,遮挡住了那双原本神采奕奕的黑眸,而那人,正是陈梁。
黑眸微抬,眸中倒映着那抹纯净清雅的白色倩影。
然而那双含水清眸中,仅有白衣胜雪俊美出尘的英俊少年郎。
半饷,陈梁才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着垂首,嗓音低哑:“没有人指使我。”
李珂儿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茶碗。
情呐……
李珂儿放下茶碗,食指上的储物戒青光一闪,掌心中凭空出现一条粉润透白的手链,递到了沐言面前,满含歉意的垂首道:“师妹,你刚刚那条手链被悠悠震碎了,我只能把这条还给你了,不过你放心,一定不会比流云水链差的。”
说罢,亲手帮沐言戴上了。
李珂儿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纯良的笑意:“这次师妹一定会相信你的手链不是师姐偷的了吧?”
沐言笑容微僵,李珂儿只不过是用委婉的方式向她炫富罢了。
似无意,但似乎又是故意呢。
沐言唇角一扯,牵出一抹柔和笑容:“言儿这么误会师姐,应当是言儿给师姐赔罪呢。”
李珂儿挥了挥手,笑容莫测,明眸湛亮,漫不经心道:“不用了,只是希望师妹下次查清了再来,可好?”
李珂儿没有当众讯问陈梁偷手链的原因。
但大家已然是心知肚明。
顾离放开陈梁时,陈梁瞳孔睁大,眼睛有瞬间的失神。
原来,她宁愿看着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
也不愿,回过头看他一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