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阮沁沁突然发病,皖清洛本来酝酿的倦意也忽然消失殆尽。
一看到阮沁沁听到离开周廷浩的话就视死如归的坚决,皖清洛想到这里就心绪不宁。
他们三个到底要怎样这一切才会理清结头,找到出路呢?
有时候会突然想周廷浩会不会心软牺牲他自己成全阮沁沁,可是很快就被自己的念头吓到。
如果失去周廷浩自己同样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皖清洛忽然发现自己同样离不开周廷浩,有时候就连想想都可怕。
她爱周廷浩并不比阮沁沁少,她才不要把自己的幸福拱手于人。
坐在桌子上,皖清洛一直思绪不绝,眼神呆滞,久久没有定神。
倏尔眼角轻瞥,刚好看到阮沁沁送来的茶水。
接着好奇地打开了茶壶,很快一股透人心皮的馨香扑鼻而来。
仔细一看,茶水表面飘着几朵紫色剔透的花骨朵儿,浮浮沉沉,打着美丽的圈儿。
原来是花茶,可是皖清洛对花不太了解,也不知道是什么花。
皖清洛咽了咽口水,好像这份下午茶也很不错。
皖清洛忍不住地倒了一小盏花茶,放在鼻子前晃了晃,那香味更加肆意飘散,一种难以形容的惬意享受。
吹了吹,皖清洛迫不及待地一饮而下,立刻口中弥漫着挥散不去的清香甘甜,香味淡雅之味在舌尖打转,咽下去那一刻,又觉得肚子里清凉一片。
正在品味之时,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皖清洛余光随意扫视中竟然看到窗户上有人影闪动。
可是刹那间又什么都没有,皖清洛警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四下静谧一时,屋顶上总感觉有脚步声微微移动,就如风吹草动之间的沙沙声。
总感觉哪里出事了,皖清洛猛地起身想出门查看情况,可是站起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使不上力气。
再次重重地倒了下去,这次她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
模糊的视线中,这时窗户上的人影窜动地更加猖狂,不是她胡思乱想,这里真的入侵了其他人。
“廷浩,廷浩,快点离开!廷浩……”皖清洛无意识地低咛喃语,慢慢地所有的意识被夺去。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直到意识中一阵阵推涌助浪而来的热波层层袭来,很快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焦味儿。
明明耳边是吱吱呀呀的银瓶乍破的声音,周围飘荡着让人感到死亡的气息愈浓。
皖清洛从沉重的意识中渐趋清醒,可是无奈眼皮子太重根本打不开来,只得裂开一条细长的眼缝。
橘红色的火焰如魑魅猛兽把屋子四周,里里外外包围住。
皖清洛周身附近窜燃着明火,恣意无情地燃烧着房梁,门窗,床,帐子……发出噼里啪啦的木材炸裂的脆响。
一夕间,恍如噩梦一场,皖清洛置身于火海,然而她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以为自己就要葬身火海,可是周廷浩还在隔壁,谁能来救救他们。
很快的浓烈的烟四处蔓延,让皖清洛逐渐失去了呼吸,她用力地咳嗽着,头脑更加地昏沉无法抵抗。
正当熊熊大火向她慢慢移过来,忽然有人一脚踹开了房门。
一个白色的身影急速闪过,“清洛!你在哪里?我来救你了!”
那个声音那么熟悉,她这几天一想到就会心痛的人,他还是来了么,他舍不得看着自己葬身火海。
肖逸这几日总是乘着午间时间人不多的时候在枫桥居周围隐蔽处游荡。
他还是忍不住来见她,有时候看到她傻傻地笑,有时候被周廷浩训斥时低着头委屈的样子,有时候和隔壁家丫头互相打笑的画面,知道她过得很好他才安心回去。
这才四五天没来,今日来的时候恰好遇到这场猛烈肆意的大火。
看着四周的村民并不知情,也不见人来救火,肖逸急了,也不管不顾直接冲进了火场救人。
谁知打开门皖清洛已经被烟雾呛到没了意识,可是一眼目测清洛的位置,她是坐在堂屋偏中。
那里已经被大火困住,头顶几根梁柱已经被火烧的失去了原有的支撑力,也有随时倒塌的迹象。
可是情况紧急,肖逸并没有顾虑太多,直接扯下那堂屋前的两片帘子披在身上。
穿过几道被火阻挡的屏障,好几次手臂被火焰灼伤,但是他还是一步步靠近皖清洛的地方,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救出她。
感觉到被人抱了起来,可是迷迷糊糊中,皖清洛竟开始假想那会是周廷浩。
“相公,你来救我了吗?”
依旧是灼热的火星四溅,皖清洛微弱的目光中一根燃烧的房梁从天而降,直落她的头顶。
眼球中渲染一道火光,带着致命的摧毁,皖清洛吓得晕了过去。
许久,皖清洛听到了敲啰打鼓的声音,孩子的惊叫声,阵阵不断续的哭噎声,叹息声,木头水桶碰撞声,嘈杂不齐的跑步声……
皖清洛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只知道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昏暗下去,她睡了多久,睡梦中那场大火依然真实清晰。
扶着旁边的大树,皖清洛吃力地站起来,张望着周围竟然不自身在何处。
许久隔着一丛灌木,皖清洛走了出去,忽然如雷轰顶,枫桥居已经一片火光乍现,如魔鬼在张牙舞爪吞噬着一切。
不仅如此,连贾付家的小木屋和那片玉米地也被蔓延波及。
火,谲异地攀升,在屋顶上腾然而起,那些村民奋不顾身地从很远的地方打水过来营救,他们大声地呼喊着她和周廷浩的名字,一个个大声地哀嚎。
皖清洛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会是真实发生的,天灾人祸,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猛地,皖清洛忽然忆起周廷浩和阮沁沁还在里面,心立刻被扯紧,似乎在滴血。
只见她发疯了一般冲向那里,“廷浩,廷浩——”
皖清洛大声唤着他的名字,只要一想到他会遭遇不测,她简直无法面对。
村民突然看到了皖清洛,不知是惊是喜,可是很快地他们意识到不对劲,才见几个人上来拉住她,这才阻止她扑向大火中。
“大少奶奶,你没出事真是太好了,你可不能做傻事!”
“不行,廷浩还在里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活活烧死。”
皖清洛无理智地嘶喊着,她看着快被烧为空架的别苑,更是一刻也等不及。
“大少奶奶,你不能进去啊,里面别说是人就算是一根针也烧没了!”
“皖姐姐,你不在里面吗?”贾菁儿也是哭红了了眼睛扑了过来,她揪住了皖清洛的胳膊害怕皖清洛会冲进去,“皖姐姐,你不要进去,进去就出不来了,我爹进去救你和大哥哥,到现在还没出来,我好担心啊!”贾菁儿说着说着忍不住大哭起来。
“你说什么?贾伯伯进去救我们?那你娘呢?”皖清洛发现事情越来越严峻。
“我刚从二虎家踏出门,回来就看到家里着火了,我看到我爹从家里面跑了出来,我拉着他问娘亲的下落,他就说先救你和大哥哥,再去救我娘,可是……”贾菁儿慢慢地哽咽住说不出话来,她回头看了看那火势害怕地望皖清洛怀里钻了钻。
皖清洛失魂落魄地瘫倒在地,心如死灰般看着一桶桶水扑撒到大火中消失不见,即使有熄灭的迹象很快又攀岩起来。
她眼角凝结着泪滴,紧紧地抱着贾菁儿,贾菁儿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还不停地抽泣。
周廷浩和阮沁沁还在西厢房里,贾伯伯扑进了火场,贾氏也是生死未卜。
一切都是让人无法预料的悲剧,谁能主宰?谁能扭转乾坤?
除了等待,皖清洛无法做出任何事情。
天空一直从黑夜过渡到白天,第一缕阳光射进来的时候,那大火才慢慢烧完。
只留下零星火光在做着垂死挣扎,企图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势,可是整个枫桥居能烧的都已经烧完了,它再也兴风作浪不起。
彻夜眼睛未眨,皖清洛却丝毫没有困意,贾菁儿哭得累了便沉沉入睡,时不时揪紧她的胳膊惊呼爹娘。
皖清洛仿佛是被抽离了灵魂,睁着大大的眼睛,空洞,布满了血丝。
几位大婶上来安慰着她,可是皖清洛却未动容半分,她们都摇头叹气地离开。
村民们此时忙了一夜,也都轮番休息。
一群人就倒在一旁闭眼休息,还有一部分人在里面继续帮忙。
就在这时忽然从里面传出一声呼喊,“这里有一具尸体!”
皖清洛听到这句话,立刻整个人如同重新被注入思考。
村民们把尸体送到她眼前的时候,她差点晕厥过去,虽然已经面目全非,可是可以看出那是一具男人的尸体。
“廷浩,廷浩,相公!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你怎么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皖清洛声嘶力竭地大声哭喊出来,悲伤逆流成河。
村民们也慢慢围了上来,都忍不住抹着眼泪。
贾菁儿脱离皖清洛的怀抱,也很快醒过来,她看到皖清洛在痛苦地哭泣,似乎知晓什么似的,也跟着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