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御医,关键的那两个字,几乎没有了声音。
躺在黑楠木大床上的大皇子,嗖的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耀的凌厉,让一旁从小伺候他的葛公公也不禁浑身冰冷,冷汗一下子就淌满了背脊。
只听的大皇子毫无情绪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杀。”
御医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一旁无声无息出现的人拖了出去,待到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突然脖子上一凉……鲜血沿着他的颈项,喷涌而下。
大皇子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一旁的葛公公头垂的越加的低了,他自小就在大皇子身边伺候,太了解他的性格,这会儿,只要是谁发出一点的声音,就能将他彻底的点燃,然后爆炸。
寂静……难以承受的寂静……
仿佛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大皇子突然从床上仰起,他的眼中的戾气消散了不少,面上也不再是汹涌澎湃的狂怒,仿佛整个人经过了洗礼,突然转变了性格。
他下了床,任由葛公公替他穿上衣服,抬起左手,代表着身份的袍子上,绣了金光闪闪的龙,袖子上,是暗红色的祥云绣边,他细细的看着,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而后,沉沉说到:“夏徵其何在?”
葛公公弯腰回答:“夏御侍刚才已经进宫,可要唤他?”
大皇子点了点头:“请他去书房。”
说罢,一甩手,跨出房间,径直就往书房而去。他只是感到,他的怒火在燃烧,他的尊严被践踏了,他想要杀人,亲手掐死那个瑚琏,然后将那女人,砍断四肢,关在那冷宫中,让她生死不如!
啊啊啊……
夏徵其跨入书房的时候,大皇子的面部已经扭曲到了极致,他甚至将手中的茶杯盖捏碎,鲜血淋漓而出,一滴一滴的滴到地下绚烂的地毯中,然后消失。
“大皇子!”夏徵其微微一笑,心中暗叹,这样的皇子啊……
大皇子摆摆手,示意他免礼,夏徵其却规规矩矩的做完了整套的行礼动作,才躬身问:“大皇子身体可好些?”
明明只是礼节上的问候,可从他的嘴中说出来,就仿佛带了一层面纱,让人窥不透真意。
大皇子心中的恨,就被那层面纱勾了出来,他突然笑了笑,刚刚扭曲的面容,配上这种笑,竟然呈现出一种变态的美意:“徵其啊,你也知道,我此番,怕是被人算计了……”说到这儿,大皇子几乎差点就要折断了自己的指甲,他的手,紧紧的扣在书桌的桌底,勉强的压制住了汹涌而出的恨意。
夏徵其的头,又低下了本分,看似是虔诚的惶恐,实则……大皇子看着他,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此刻的夏徵其其实就是在幸灾乐祸的笑,可是,他现在需要他,等到自己坐稳了皇位,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表亲……
他神色一凛,低头拿起一支狼毫笔,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下了‘瑚’字,直勾勾的看着,咬牙切齿的说:“将瑚家,赶尽杀绝吧。”
夏徵其一怔,慌忙阻止:“大皇子,还不到时机,如今一切虽然握在我们手中,可是瑚家,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只要大皇子登上皇位,到时……”
“闭嘴!”大皇子嗖的站了起来,双手撑住红木书桌,那双因为过度而布满血丝,下眼泡肿的如同熊猫眼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夏徵其,一字一顿的吐出:“将瑚家,赶尽杀绝!”
夏徵其咬住下唇,知道这个时候,大皇子已经听不进去劝,只好躬身领命:“好吧,我们的计划,就提前进行吧。”
大皇子这才缩回了书桌上的手,颓然的跌坐在了椅子上,对着夏徵其挥挥手,夏徵其施礼退下,还未走出大门,就听的一阵巨响,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夏徵其摇着头,轻轻的嘀咕了一句,没有人听见他说了什么,可一直在门外伺候的葛公公,却清晰的听见他说:小不忍,乱大谋。
葛公公是个聪明人,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可心里,已经是波涛汹涌,他在大皇子身边伺候多年,也知道这个大皇子有勇无谋,可大皇子是正统的皇室血脉,又是长子,当初和如今唯一的皇后所生,只要站在他的身边,自己迟早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算了,大皇子虽然无谋,可他身边的宰相大人和刚刚离开的夏徵其,文韬武略,老谋深算,不至于会落败于那个无权无势的三皇子吧,哎,这皇宫中啊,跟错了主子,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