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沁凉,莫夕一路从顾府飘掠而出,连续飘过了两里地,心里不复平静,又过一会儿,停留于汴河旁。
汴河四处灯笼高照,丝竹声阵阵,或从河中船舫或从两岸客楼之中传出,霓虹色彩遍布河街,可谓是歌舞升平,繁闹异常。
莫夕立于河边,看着河中破碎残月和霓虹碎光,突地掩面,心中悲凉。
她脑中闪过众多画面,和顾流的一幕幕,走马灯般晃过,最终停留于那一夜,他一身黑衣无尽优雅从雨幕里走来,撑一把黑伞,眼色如碧玉,对她说:“大半夜的怎的在淋雨?”
他将伞送上她头顶,为她挡去凄凄冷雨。
那一刻,她心里暖流淌过,她虽没说,也没表现出来,但是那一瞬间的顾流,确实给她一种温暖的感觉。
她在那个被林墨白怀疑身份的雨夜,心里头一次感到一点安心。
令她安心和温暖的顾流,叫她心里不再那么苦闷的顾流,却如镜花水月一般只是一个假象,当所有的面具被扯碎,她无法接受这一切,心里难受得好似要落泪了。
她可以接受一万个虚假的顾流,却唯独无法忍受这样一个草芥人命杀戮深重的顾流。
即便她不相信那个血洗半座幽州城池的顾流,却没法不相信杀光虎刀门满门的无颜公子,她曾亲手和他交战,被他利剑所伤,那个残忍的杀手头目,令她打从心里面不能认可。
顾流,无颜公子,她心里只剩下了怨恨,即便不怨不恨,一时半会儿也释怀不了。
她叹口气,转过身,正欲离去,却见前方长街上,走来一个白衣男子。
男子的白衣飘在微凉的风里,两岸红灯映照他一身,透出一色迷蒙,好似湖水般烟波浩瀚。他醉了,脚步不稳,缓缓从人群里朝前而去。
莫夕隔着不远的距离,竟瞧见了他眉间缠绕不去的愁虑和忧伤。
“林公子。”她走上前去,跟他打了个照面。
她不曾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
林墨白醉眼迷离,看到眼前一个青衫男子朝自己走来,那瘦削身影分外熟悉。
无数的人影晃过他的眼,他好似看见莫望在纷乱人流里朝他微微一笑,她关切问他:“墨白,你怎么了呀?怎么醉了?你心里是不是藏了很多心事?来,你跟我说,看我能否帮到你。”
岸边柳絮纷扬,好似下了一场大雪。霓虹光影里,那道熟悉的身影披了半身华丽光流,终于近到跟前。
“阿望!”
他伸手,也终是将她揽入了自己怀中,那个女子身上微凉的气息还是没有变过,他的阿望,终于前来找他了。
“阿望,你可知我等你等的好苦,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离开我,我们一起携手到老此生不离!”
他用力抱紧她,头一垂,将脸埋进了她温热的颈间,突然喉咙一颤,竟抱着她低声哭了起来。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霓虹光芒耀眼,柳絮纷飞,夜风寒凉。
从画舫中传来的丝竹声还缭绕在耳边,似乎有女子在船上唱着小曲儿,歌声飘渺--
晚妆初了明肌雪,
春殿嫔娥鱼贯列。
笙箫吹断水云间,
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风谁更飘香屑,
醉拍阑干情味切。
归时休放烛花红,
待踏马啼清夜月。
莫夕在那一瞬间觉得心头苍凉无比,不为她自己,只为死去的莫望和如今痛苦不堪的林墨白。
林墨白的苦闷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林公子,我是莫夕。”她叹息一声提醒他,眼角垂泪。
“不,你明明是阿望,我的阿望。”
“你醉了,公子。”
“醉了才好,醉了才能见到你,才能好好抱着你和你说上一会儿话。阿望,等我,等我了却一切恩怨和责任,我便随你而去。”
他抬起脸来,眸子里燃起一道亮光,那般灼热。
莫夕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他轻轻放开了她。
“在楚州等我,莫夕。”
莫夕,原来他没醉。莫夕苦笑,他不过是想要装作醉了抱住别的女人任性一回罢了。
林墨白仰起头来,淡淡叹息:“对不起,莫夕,我只是太想念阿望了。”
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那个明媚的女子。
一句话,叫莫夕心里愈加难受了。“我知道,公子。”
“你走吧,在千老前辈那里好好待着,等我过去找你。”
“小心流沙。”莫夕突然道。
林墨白一怔,继而莞尔。
莫夕转过身,离开了,单薄的身影消失在无尽霓虹之中,也消失在他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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葶也是忙得醉了,因为平常课是上下午交杂,白天在寝室待得不多,所以更文都是晚上更新,有时候晚上就很累了,码字没码多少就休息了,而且今天又接下了一个省级比赛,这文可能会断更几天,万分抱歉!存稿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