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一直抬到宫内,在一处森严的大门外停下,而安澜自进宫那会儿就下了马,眯长了眼四处张望。
皇宫很大,很华丽,也很死寂。
卫锦之下了轿,轿夫们离开,就剩了他和安澜两个人。
“一会儿会见到皇上,你注意。”卫锦之盯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转身。
“放心,不会让王爷难堪。”安澜感觉他的神情不对,猜思着跟他走进一间大殿。
大殿内竖着高大的铜鹤炉,檀木的香气袅袅的散出来,一眼看上去,是满屋子的书架,再细看,中间的书案边坐着一人。
年龄大约二十五六,黄金玉石束冠,垂着两条金黄色的丝绦直到肩头,面容清瘦俊美,眼睛里含着精锐和威严,一身精美刺绣的龙袍穿在他身上,很好的展示了天子与众不同的气势和风采。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卫锦之弯身行礼,斜目冷扫安澜。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安澜也照样弯腰,鹦鹉学舌一番。
“免礼。”案前的人抬眼,扫了陌生的紫色身影,因为听说了此人,听说了一些传闻,因此才特地吩咐让他觐见。
声音清亮,和安澜想象中有所差别,而且,皇上的长相和卫锦之十分相似。安澜明白,他们的生母是亲生姐妹,在世时关系一直亲密无间,却不料她们的儿子是如此,也浪费了她们特意取的名字,“翼之”、“锦之”。
“赐座!”卫翼之放下手里的奏折,含笑补上一句,“安侍卫也坐吧,你是肃王爷和御南侯的朋友,和朕也不会太拘谨,反正今日也没有旁人。”
“谢皇上。”安澜收敛平日里的嬉笑,长眼质问的对上卫锦之,皇上如此神情,一定是事先就知道他。
“安侍卫不用迁怒王爷,是朕的意思。”卫翼之朗声一笑,赞叹道,“果然是非同一般,恐怕朕的后宫也不能和安侍卫相比。”
安澜脸色一沉,心里冷笑:好个奸诈的卫翼之,话里藏刺,是想羞辱他还是卫锦之?
“皇上过奖了。”卫锦之蓦地出声,声音虽淡,却句句暗驳了卫翼之的话,“他不过是个男人,怎么能和皇上后宫三千佳丽相比?皇上曾说过,当朝贵妃、皇后,皆是德才兼备,容貌绝佳的女子,若是连一个小小的侍卫也能比过,那……恐怕娘娘们会争相托人踏破肃王府,以查看安侍卫是何等人了。”
“也是,是朕失言了。”卫翼之眼神微转,笑容不变,“对了,上次朕赏赐的三位美人,你可还满意?”
“多谢皇上赏赐,都是风姿各异的美人。”卫锦之微微皱眉。
“可听说你没有让任何一人侍寝,朕以为……”卫翼之未完的话音藏着不悦。
“皇上恕罪。”卫锦之从座位上起身,淡定应对,“三位姑娘刚到王府不久,再加上近日频频出现行刺事件,因此臣不能因贪恋床第之欢而误了正事。待一切平定,自然不会辜负圣意。”
“哦,这样。”卫翼之点点头,眼睛里极快的闪过幽光。
这时候,殿外的太监突然扬声禀报,“皇上,御南侯觐见。”
“宣。”卫翼之笑道,“今日天气不错,朕想难得清闲,不如和两位爱卿聚聚。”
卫锦之没有作声,安澜却连连皱眉,皇上臣子联络感情,他来参合什么?
“臣参见皇上!”殷皓阳进了殿,脸色似乎不好。
“御南侯的伤势如何?今早听闻有行刺事件,朕可是十分担心。”卫翼之满口关心,命人看座。
“谢皇上关怀,小伤而已。”殷皓阳的话音落后,殿内顿时沉静下来。
安澜觉得十分无趣,皇上臣子相互争斗,句句话里带着威胁、暗示、刺探,且不说当事人如何,就连他这个局外人听着都累。
好在皇上“仁慈”,赏他一个座,嘴角一挑,狐狸惯有的笑容卷上来。
“皇上,都准备好了。”一名小太监突然走上来禀报。
“走!”卫翼之起身朝外,另外三人疑惑着相视,跟上。
出了御书房后左走,园子的一角有池不大的池子,旁边的石块上间隔铺了四块锦黄的坐垫,旁边摆着鱼杆和木桶。
钓鱼?
安澜不由思索的抚上下巴,这皇上还真是古怪,好好的约他们来钓鱼,有什么用意?
“别愣着,今天就和朕赛一场。”卫翼之拿起鱼杆,自信的笑道,“可不要怪朕没有提醒你们,近日朕的技术突飞猛进,你们想要胜出可是很难的。”
“王爷请。”殷皓阳说着走到最边上的位置,坐下后似松了一口气。
安澜坐在他旁边,小声说道,“不行的话就别逞强,和皇上告假回去躺着。”
“你这是在担心我?”殷皓阳不正经的笑,“放心,这点小伤!”
“你这病怏怏的模样,下去喂鱼正好。”安澜提了提鱼杆,金黄色的鱼钩上已经挂上了饵料,一扬鱼杆,完美的弧线抛了出去。
“看起来你很熟练。”殷皓阳没有那么多精力,就近将鱼杆摆在面前。
“对于玩乐,估计没我不熟的。”安澜得意的勾起唇角。
“那就比比。”殷皓阳看着他纯然的笑,心里一阵异样。
“输了怎么样?”安澜笑着眯起眼,蓦地说道,“我的紫狐玉佩呢?”
“完好无损。”殷皓阳说着从怀里将玉佩取出,紫色的玉身在阳光色泽光亮,隐隐通透,狐狸慵懒的蜷缩,那双眯合的眼别样传神。殷皓阳看着失笑,戏说道,“这么像,你该不会真是只狐狸吧?”
“大概是吧。”支着下巴,安澜笑的一脸邪魅,“若是你输了,把玉佩还我。”
“那可不行,我今日状态不佳,你可不能趁虚而入。”殷皓阳连连摇头,把手里的紫玉紧握,仿佛他会来强抢一样。
安澜轻哼,“不答应就算了,不过这玉佩你收好,若是随意外露……”
“难道会招来杀身之祸?”殷皓阳不过随口一接,却见他点头,不由又仔细看看手里的物件,“看来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东西,我更不能随意还你。”
“随你!”安澜别开眼,旁边的卫锦之面色沉寂,没有开口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