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际染了一抹彩霞,夕阳沉下半边,浸了些远方的冷色,空气转凉。
安澜趴在窗户边神情悠闲,手里拿着那块象征他身份的紫狐玉佩,细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嘴角抿着浅笑。
门突然被推开,顺眼望去,一身素然白衣的明玉出现在门口,晚风撩着他垂在额前的发丝,神情显得有些冷肃。安澜略微讶异的挑眉,也没有说话,默然看着他走到身前。
明玉凝眼看他,很久才说,“你会为了我放弃一切吗?”
“你怎么了?”安澜发觉异样,转眼就猜测道,“是他说了什么吗?”
明玉背过身,身上透露出淡淡的萧然,“我、跟他打了个赌,若是我赢了他就不再干涉。”
“若是输了呢?”安澜紧追着问。
“你说我会输吗?”明玉的声音里透着不稳定,倏然转身,他直直望进安澜的的眼,“澜,我无法确定你的坚持。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可认真揣摩你的心思总觉得雾里看花,你能保证说突然接受我不是出自‘有趣’?”见安澜没有出声,他卷唇一笑,“我很坚持,所以他一激,我就接下了赌约。你是重承诺的人,应该明白我也不会食言,你、不要让我失望。”
安澜讥诮一笑,手腕一转,无声的将紫狐玉佩收在袖中。
“说说你们赌约的内容吧。”安澜望着逐渐灰暗的天色,眸子里的水光忽明忽暗。
“这个、以后你会知道。”明玉没有说开的意思。
“是吗?”安澜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笑起来,“算了,你不在的两天里我可是做了很多有趣的事,既然你回来了,我带你出去喝酒庆祝。”
明玉看着他,对于这样的反应也是在意料之中,闪开的眼光里露出苦笑。虽然知道他是故意佯作潇洒,可却第一次捉摸不透他的用意,原本他是想……赌约?明玉不禁嗤笑,他哪里有什么赌约。
安澜跨出门,看到了门口两个久违不见的人,勾了抹讽笑,说道,“好久不见。”
“安公子!”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皆是黑衣穿戴,男子面色俊朗沉稳,女子冷艳少言,是明玉自小的贴身随侍,分别叫辛宇、雷蕾。
明玉随着走了出来,冷令道,“你们不必跟了。”
“是!”
安澜双手环抱,似笑非笑,“你这样做,不是摆明不让我好生的呆下去?”
“我自有我的说法。”明玉抿着唇。
“你当然有。”安澜心情烦闷,可依旧笑意满眼,“走吧,我也有事要和你说,你也需要做个准备。至于是否接纳,随你自便。”
不多时,两人一起出了王府,在街上随意走动,彼此都没有说话。
天色已经全暗,街市也逐渐热闹起来,各家商铺门前的灯笼被点亮,顺着道路蜿蜒的延伸,一直隐没在路的拐角尽头。各色小摊逐一摆了出来,酒楼门口的小二儿热情的招揽着生意,红灯香影里无数窈窕的身影晃动,甩着满是粉香的彩色手绢迎门拉客,偶尔炸出几声炮仗响,却衬得并肩而行的两人更加冷寂。
站在醉香楼门口,安澜魅惑的笑,“我想在这里喝酒。”
明玉面色不变,跟着他走进去。
“哎哟,两位公子……”老鸨笑着迎客,一贯的奉承话还没出口,就被惊住。抖动着嘴唇,看看安澜,又看看明玉,额头开始冒汗,“呃……原来、原来是安公子和明、明玉公子啊,呵呵……两位、是……”
“来你这里还能是做什么?”安澜嗤笑着挑起眼梢,一个表情足以令全楼惊艳沉寂,“听说你们楼里来了新的花魁,名叫暖玉,能不能安排见上一见?”
“呃,这个、可以,当然可以!”老鸨连连点头,直觉这两人不好惹,扬起手,连连喊道,“四儿,去叫暖玉姑娘梳头打扮,准备待客!”随后笑花了一张满是脂粉的脸,恭敬的连连引路,“两位公子,楼上请!”
安澜引身在前,一面走一面惬意的说,“传闻暖玉姑娘精通音律书画,且长相非一般勾栏女子可比,今日能得一见实在有幸。”
“安公子过奖!”老鸨带着两人进了房,不多时就布上了酒菜,“二位公子稍等片刻,暖玉马上就到了。”随即带门而出,赶紧退离。
明玉沉寂着,径自倒酒喝起来,彼此还是没有交谈。
垂着眼,强压心里的火气,可对方一派淡定无关己身的表情让安澜火气越烧越怒。喝了一杯酒,门被推开,叮当的环佩轻响,隐约扫来一股淡雅的幽兰之香。顺着荷叶般的裙摆上看,身姿窈窕纤细,鹅蛋脸旁,樱唇秀鼻,翦云水眸,发丝如墨顺肩柔顺垂落,发式钗环不多,人也如空谷幽兰。
“暖玉见过两位公子!”盈盈施礼,声音清悦,自然而不矫揉。
“果然是少有的妙人!”安澜夸赞,笑音里带了几分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