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慕容子赫立好字据,金子回到自己帐篷,就见一尊黑面神守在那里,一身盔甲,身材魁梧,一股气势浑然天成。
果然会来,照着金紫的记忆,她做出这种事,金紫的元帅老爹怎么不会过来对她兴师问罪呢?
金子懒懒地踱了几步,来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就气定神闲地看着那吹胡子瞪眼的金震。
“荒唐!混账!”金震一掌打在桌子上,“啪啦”一声桌子碎成几块。
“你你你,看我不打死你!……”金震指着金子,手指狂颤,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打死我,谁去比试?谁去赢那个天下第一箭的名声?雅琴我渴了,去帮我倒杯水来。”金子看向那立在金震两步之遥的雅琴,缓缓说道。
雅琴抬眼看看金子,再看看金震,不禁有些迟疑。
“你放心吧!元帅是聪明人,他不会打死我的。快去,不然我就会渴死。”金子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声音是带着几分沙哑。
闻言,雅琴踟蹰一下就撩帘而出。
“你……”
两道探究的视线同时朝金子射来,一道强烈,一道略显淡然,但也同样令人不舒服。
这具身体是金紫的,自己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来,还带有记忆,这些就决定无论外人觉得她如何奇怪,只要她不承认的话,谁都不知道她不是原本那个夏国将军金紫。
而金紫的老爹金震性格比较粗条,他对金紫又甚少过问,这也避免了因熟生疑的可能。
想到这,金子就放了一万个宽心,神色更是宠辱不惊,不慌不忙。
“萧尘,你帮我去看看,看看她是不是方才坠马之时,硌坏了脑袋?”过了一会,金震终于忍不住,唤着那立在他三步之遥的萧尘去同金子把脉。
“好,我去看看。”
萧尘话落,就走到金子身边,把她脉门一探。他的指尖带些凉意,眼神无波,面沉如水。
金子盯着他看了几眼,知道他是金紫的远房表哥,名叫萧尘,和金紫他们也算有些来往。是知道金紫女儿身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他是天门的弟子,听闻医术甚是了得,这次过来夏军军营,主要是为了帮军师吴应子解毒。
咋咋咋,不苟言笑,从来都是冷然,淡定,十足一个面瘫男,还真是浪费一副好皮相。
金子从身体的记忆中搜索出萧尘的画面,不无惋惜地感叹。
“将军虽然有些轻微惊吓,气血有些不畅,但身体是并无大碍。”萧尘回手一收,拢拢衣袖,淡声轻说。
“那她怎会……”
“会什么?我这是一摔之下,脑袋气血上涌,筋脉流通,使之更加聪明了。”金子有板有眼地说道。
“更加聪明?”金震面部抽搐一下。
“也有这种可能?”金震转向萧尘,疑惑地问道。
“世上无奇不有,我未曾亲眼见到,所以不敢妄加判断。”萧尘声音依然是淡然若水,溅不起半分涟漪。
金震听他之言,也不在这问题上纠缠,转而对着金子吼道,“忤逆子,叫你不要轻举妄动,你不听!非要去打前锋,现下弄出如此之事,纵然你是我亲生的,我也不会轻饶!”
话落,金震又是一掌,可那张桌子早已被他打个稀巴烂,还有什么承他这一力呢?
于是,魁梧的元帅大人身子一侧,一个趔趄,身体转了四分一圈。
金子身子一个哆嗦,双肩微颤了一下,她就忍住笑意,“我弄出什么事?损兵折将了吗?况且我去打前锋可是收到元帅你的军令,军令如山,我可是不得不从而已。”
说完还非常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
“养了你如此多年,现下才发现你是如此的能言善辩,姑且不论你是如何能去打前锋的。现下,你竟然答应慕容子赫去比这个天下第一箭,你输了的话,你如何对的住我军声誉?”
“慕容子赫本来就是天下第一神箭手,我答应他比试,纵然输了,我只是承认他这个名号,与我军声誉何关?况且,我问元帅一句,射箭容易,抑或是伸手接箭容易?”
“对于普通人当然是射箭容易,但你又知不知道慕容子赫本来就有个嗜好,喜接人箭,也同他射箭一样从未失手过。”
原来如此。
原来那慕容子赫还有如此癖好,怪不得她提出比试之时,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从未失手?
可他这次遇到的是谁?是她金子。
既然他落到她金子手里,那她就要让他不仅落马,还要在地打滚几下,以报他伤手之仇,同时,嘻嘻,当然是赚他金子了!
“原来这样啊!”金子装作一脸恍然大悟。
“那我答应都已经答应,推脱的话,我军声誉更是堪忧,死马当活马医,现下我也唯有全力以赴了。”金子浅出些苦恼的神色。
“全力以赴?你本来箭术就不精通,就算你全力以赴,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金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着金震的神情,金子眼眸中闪过一分狡黠,说了这般久,她也是时候提正事了。
“起死回生倒说不定……不过,天机老人曾与我说上几句。”金子略沉吟一下说道。
“天机老人教你如何化解这次危机?”金震有些激动。
她就知道只要搬出天机老人,所有一切就有可能。
因为天机老人是现时天门的门主,天门是这个世间上最神秘高深,受人敬佩的门派。而那天机老人更是药、武、文、算天下四绝,几乎可以称得上无所不能。他在天下人心目中就像神一般,认为凡事涉及他就能化腐朽为神奇。
“恩,不过这事是关秘密,天机老人本要我谁都不说的……”金子瞄了萧尘一眼,再看一下金震,显出些为难。
她如此说的话,应该就可以断了金震他们向天机老人打探真伪的后路。同时,当然也可以让撵走某人,某个相对而言比较精明的人。
“元帅,我先行告退。”萧尘非常知趣地离开,出帐篷前还丢给金子一记审视的目光。
待萧尘离去后,金子站起身,走到金震身边,说“天机老人早算到我会有此一劫,他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我在一喜一忧之间,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真的?”
金震的虽是反问,但从他语气里,可听出他已经相信她的话语。
天机老人曾和金紫说过话,这当然是真的。至于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喜一忧,这就是假的,是她为达到自己目的而编出来的。
“嗯。”金子随意地应了一声。
“不过,这一喜一忧是什么意思?”金震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道,天机老人从来说话都说一半,剩下的要自己慢慢参详。”金子露出些苦恼的神色。
“这倒也是。”从他与天机老人的交往来看,他的确是会这般说。金震心下想着。
“我想了很久,觉得这一喜一忧应该是指做此事赢则得喜,输则得忧。就是说赢了就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输了就得到我讨厌的东西。一好一坏,决定情绪的一喜一忧,这是从本源入手,应该是最好的解释。”
“你此话也不无道理。”金震消化一下金子的话语,就说出自己的看法。
“那你想要什么?又最讨厌什么?”金震完全没有疑虑地顺着金子的话问道。
“元帅您也知道我从小的心愿就是保家卫国,鞠躬尽瘁,所以我现在最想的就是跟天机老人学习武功,集武学的大成,让他国听到我的名号就已经闻风丧胆。而我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不能呆在战场,而回到夏都恍惚度日。”
她这番话语可是根据金紫的好恶,加上自己的目的编出来的,信服力当然是十足。
“哎……你也知道天机老人固执得就像屎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已经明明确确地说他不收女徒,你又何必用热脸贴冷屁股呢!”天机老人的性格他很是清楚,就算金紫长跪不起,他也绝不会通融半分。
屎坑里的石头?这金震说话也太直接了吧?如果清高如斯的天机老人听到他这般说,不知会不会吐血呢?金子心下劣质地想。
“这是我平生意愿,不死不休!”金子摆出认真坚决的神情。
天机老人,天下四绝,如果能跟他习得几分的话,她敛财不是更加信手拈来?
而对于他不收女徒这个声明,她虽是女儿身,但身份却是男儿,这也不是没有空子可钻。
“这场比试我赢了的话,元帅您就修书一封给天机老人,请他到我们夏都府邸做客,至于他会否收我为徒,那就凭我自己的本事,好不?”
“如此也行。那我们就立下军令状,一旦反悔以军法处置。”一番话语,威严流转。
“好!”
立了军令,盖好手模,等金震离开后,金子看着那张军令状,笑得合不拢嘴。
赢的话,她可以返回夏都,离开这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同时有成为天机老人徒弟的机会,最重要的是有万两黄金进账。
输的话,她只是当着两军之面承认她甘拜下风,丢点小脸,但也会被遣送回去,依然离开战场,去到遍地黄金的夏都敛财,赚金子。
胜,是一箭三雕;败,也有一雕保底。
这场比试最大的赢家就莫过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