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王大婚已过三日,外界传言王爷极疼王妃,不但为其花重金建水榭,皇上赏赐之物更是毫不吝惜的往蓝阁送,南山还愿那日,王爷更是百般照顾,众人见之无不艳慕,只有蓝瑾自己知道,花烛夜后,赫连卿一直未与她圆房,她是一个常情的女子,没有感情,即使交欢也付不出真心,是以让她心里多少安定了些。
“小姐,王爷对您这么好,您就一点都不动心吗?”铃儿站在她身后,望着镜中的美人问道。
蓝瑾沉默半晌,想起三日来的相处,无大风大浪,倒也过的平静,而后笑开,“你这丫头,乱问什么,王爷的好,我又不是看不见,只是看见了又如何,自小到大对我好的人那么多,难不成我要对每个都上心?”
铃儿手下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咬唇小心翼翼的说,“小姐,即墨少爷他……”
蓝瑾闻言垂下眸,原本红润的脸上少了几丝血色,见铃儿把簪子插于青丝中,才有些落寞的起了身,“铃儿,你可知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身后的人摇着头,抿嘴道:“我也不知,小姐出嫁前,我只听即墨少爷为了谷主大赛已经闭关修炼了,现在有没有出来,恐怕老爷也没有收到消息。”
蓝瑾清楚,百草谷的谷主大赛一向严密,且内容极其残酷,即墨到现在都没有找来,想是还不知她已嫁为人妇,总归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多少对那人存了些亏欠。
“这样也好,日后再见,怕更难了,也省的见时尴尬。”
蓝瑾低声说道,终是应了一句“年年岁岁人不同”罢了,他有他的抱负,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两人沉默间,几个小丫鬟端着金盘进来,上面放了些千奇百怪的东西,刚放下站好,赫连卿的身影随后便出现在门口。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蓝瑾忽闪着眼睫不解的问。
赫连卿拉着她坐在圆凳上,对照着盘里的东西比对了半天,才笑问:“你喜欢什么?”
蓝瑾错愕,愈发困惑,赫连卿饶有耐性的又问了一遍,蓝瑾才吞吞吐吐的说:“木,木槿。”
“呵呵”,赫连卿低笑一声,然后将离自己最近的盘子托过来,拿起一根短棒,舀了一勺盘里熬的稀黏的东西浇灌在短棒上。
“这是什么?”
蓝瑾凑过去问,闻着有些香甜的味道,却从未见过。
“你想知道?”他不停手下的动作,故作神秘的问。
“嗯。”
“张嘴”,赫连卿盛了半勺那东西命令着。
“啊?”
蓝瑾皱眉,薄唇轻启,嘴里便被那人迅速的塞进了什么,入骨的甜。
“喏,给你的”。
她齿间的蜜甜还未散尽,他伸过手里的东西给她,凤眸中隐了些欣喜,神情顿时轻松许多,如释重负的感觉。
“糖人?”蓝瑾接过,仍有些难以置信。
赫连卿勾着唇角,轻笑道:“王妃如此后知后觉,到底是真的笨还是隐而不露?虽然做的不是很像,但本王也只学了一天,你且将就一下吧。”
蓝瑾木讷的看着他,然后盯了许久手中的糖人,旋即笑开:“不会,很好看,臣妾很喜欢,谢王爷。”
赫连卿抿着两瓣唇,嘴边微微上扬,英眉挑起甚是好看,“你喜欢就好。”
蓝瑾一愣,原本弯起的眉角垂下,定定的看着他低声问,“王爷当真在乎臣妾的喜好吗?”
赫连卿似被问到了,沉默半晌才郎声说:“自然。”
蓝瑾想起昨日在南山寺时无止大师说的话,那人就在眼前,眼前,眼前,难道指的,便是他吗?
赫连卿见那女子眼神不定的盯着自己看,轻问道:“怎么,本王的脸上沾上这东西了?”
蓝瑾忙转过脸摇着头,面上几多红润。
财管家从外面匆匆进来,负耳在赫连卿身边低语几句,蓝瑾只见他神色微变,嘱托几声便与财管家一前一后向庭外走去。
糖人在她手中已经完全干掉,铃儿见她迟迟不吃,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见蓝瑾猛的一怔,才知她刚才在发呆。
“小姐,您该不会……”
“铃儿,我想吃你做的绿豆糕了。”
蓝瑾打断她的话,随意找着理由。
铃儿嘟着嘴,明知她是故意,还是清理了屋里的东西去了厨房。
房内剩她一人,蓝瑾翻转着手里的糖人,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慢慢暖化,那日连抽三支咸卦,她明显的看见无止大师面上一惊,之后便饶有耐性的与她解了卦辞。
“如果有一天,施主遇到同你一样,连中三签咸卦的男子,他便是你的有缘人。”
药灵山庄是江湖闻名的医药世家,但真正出名还是在祖父未退隐之前,皇上当时最宠爱的妃子一夜之间青丝染白,宫廷御医尽是束手无策,皇上贴皇榜赏金万两,揭榜之人正是祖父,塞外有种奇药,名曰“青茎”,听说是父亲去寻的药,不管过程如何,最后总算是救了皇妃,药灵山庄从此一举成名。自小跟随父亲习医,她是行医者,医人不能医己,这也是医人之人的悲哀,是以解不了那缘。
“大师之前可解过这样的签?”她心急问出口。
无止大师却是笑摇头,“自然是有,只是,时机未到。”
时机还未到,她却成了漠王妃,药灵山庄的大小姐,江湖之女,如今身在高堂,身份之贵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心心念念着那个有缘人,昨日再去南山寺,无止大师显然已经松口,她百思不得其中意,若非赫连卿亲手做了木槿糖,恐怕她到现在还不得顿悟。
蓝瑾想及此,不禁苦笑,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她叹他非红颜,却硬生生做了自己的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