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邱府气氛几乎已经降到了冰点。
因为林各儿的消失。邱雨坚信林各儿还在邱府里面,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众丫鬟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可是仍然一无所获。天边已经有了光亮,黎明即将到来,可是邱府的天空却越发黑暗。小蝶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主人,他不是静静的坐着,而是在大厅度来度去。以前邱雨即使再生气,他仍是静静的坐着,完全看不出他的喜怒哎乐。以前大宫主对他再严厉的责罚,他也没有任何表情,仍然动作沉稳的执行着。虽然现在的邱雨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可是小蝶知道主人的焦虑。这样的焦虑在大宫主病重的那段时间有过,但是却绝对没有看过摔杯子了主人。小蝶悄悄的端过一杯茶给邱雨,可是邱雨却连拿都没有拿稳,茶杯落地,碎了。众丫鬟被这样的声响惊了一惊,林小姐的失踪对主人的影响太大了。大到连邱雨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小蝶看到这样的主人,把心一横,上前说道:“主人,昨晚我看到一个黑衣人。”邱雨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出声,他知道小蝶会继续说下去。
小蝶继续说道:“我看到这个黑衣人很象……很象一个人。”小蝶停了停,鼓起很大的勇气说道:“象二宫主。”听到这里,邱雨的眼里闪现一丝光芒。随即二话没说,以非常迅速的身法飞了出去。
密室里。一阵死寂的沉默。
三个人都没有出声,艳阳教教主在发着楞,林各儿却死盯着秋漓看,企图在她身上找出蛛丝马际,可是,看了好久也想不出自己周围有过这么美艳的女子,这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就在一片死寂当中,厚重的石门被缓缓的打开了。与此同时,秋漓的身影一飘,来到被点了穴的林各儿身边,拿出一把匕首,搭在了她的脖子上。邱雨的身子慢慢从石门后显现出来。当他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小姨秋漓时,身子都不禁震了震。是的,真的是小姨,这么多年没有见,她依然没有改变。记忆中的脸庞,眼眸,都一一涌现在邱雨的脑海里。看到和母亲神似的秋漓,母亲的音容笑貌排山倒海般也涌现了出来。但是当邱雨看到搭在林各儿脖子上的刀时,原来柔软的眼神变的犀利。“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秋漓说道。
“我知道小姨一现身,必定会来到母亲的墓前。”邱雨说道。
“小姨?你还肯叫我一声小姨,会说道你的母亲就应该记得姐姐临死前的遗言!”很明显,秋漓的情绪起伏很大,从她颤抖的手看得出她很生气。邱雨眼神闪过一丝痛苦,脸色很不好看。看得出,刚才秋漓的那一句话给了他极大的痛苦。“姐姐在临死前叮嘱过叫你不要涉及江湖是非恩怨当中,可是最近你却做了大英雄,帮那么多武林中人解毒!这还不够,你却带领桃花宫众人去消灭魔教!我知道,你是为了寻找我的下落才干这么多事情,可是,你为什么要娶这个叫林各儿的丫头!这个武林中人!”秋漓说的每句话都重重的敲打在了邱雨的心头,最后那句话更是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是呀,这个问题也是林各儿想知道的问题。
邱雨没有说话。
“不说话?不说话就可以逃避一切吗?”秋漓狠狠的说道。
“小姨……我……”邱雨没有说出口,却被秋漓的话给打断了:“姐姐希望你远离江湖,是希望你成为一个平凡的人,娶一家平凡的闺女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姐姐的一辈子就是被那武林所累,才过得如此命苦,她不希望她的孩子也和她一样走上这样痛苦的路。”“我知道。”邱雨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深深理解母亲的痛苦,母亲的希望。“好!你知道就好。我现在要你断绝和这些什么江湖的一切恩怨。我要你现在就杀了这个叫林各儿的丫头!”秋漓坚定的说道。此话一说,邱雨猛的抬起了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小姨,深邃的眼神充满了痛苦。林各儿更是被这句话给吓了一跳。不是吧?这么恨我,还要要了我的命!我和你无怨无仇的,这又是为什么呢?这和在邱雨还未来之前的秋漓又完全不同了,搞什么啊,这个女子怎么这么善变啊?“我不会杀她的。”邱雨说道。
“哈哈,姐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儿子!他违背你临终的遗言了!”秋漓突然笑了起来。“你不杀她的话,你就永远不要再见到我这个小姨了!你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也许,这才是秋漓最大的王牌--最后的亲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杀了她?她是无辜的。”邱雨说道。
“怎么,我们桃花宫的少宫主还会吝啬一条人命?”秋漓问到。
“她不同。”邱雨说道。
“不同?我只知道她是武林人士!她绝对不能成为你的妻子!”秋漓再次狠狠的说道。林各儿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个要自己死,一个要自己活,好象完全不顾及当事人的感受!好象自己是透明的一样。“恩,这个……这个……”林各儿说道:“既然邱雨这么难抉择,那这样我有一个好主意。”秋漓和邱雨两人同时看着她。
林各儿继续说道:“你叫你的小侄子把我给休了吧,这样我们就一刀两断了。但是前提是你要答应我的条件。”林各儿指的条件当然是把解药给她。“哼!休想!你在邱府住了这么长时间,肯定知道我们桃花宫不少的秘密,你以为就这么轻易的让你走掉?”球漓说着,把那把匕首更加贴紧了林各儿的脖子。“我根本没有发现过什么秘密啊。”林各儿无奈的说道。她除了进过邱雨的机各塔以外,现在这里算是她在邱府能找到的最秘密的地方了,更别说自己发现了什么秘密了。皇天作证啊,林各儿在心里呐喊着。“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只有死人才最能守住秘密!”秋漓说道。
“你……你……”林各儿一时还真找不出词来反驳了,看来自己死定了。她看到邱雨静静的站在哪里,脸阴沉着。“孝和情,你选哪一个?”秋漓再次提醒着邱雨。
哈哈,情?邱雨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很好玩的东西吧,哪会有情?这么冷漠的人。“秋姨,真的要选择吗?”邱雨脉脉的说道。
“是的!”“我选择让各儿活着……”可是邱雨的话还没有说完,秋漓的眼神一变,挥起匕首,就要往林各儿脖子上桶去。可是不远处的邱雨等这个时机等了好久,就在秋漓抬手的那一瞬间,邱雨运气内力,贯于指间,中指一弹,一指“昙花落地”,强劲的指劲打在匕首上,这把纯铁制的匕首顷刻间往墙壁飞了出去,邱雨的白影又迅速的飘到秋漓身边,企图枪走不能动弹的林各儿。可是秋漓也异常迅速的把林各儿用用内力给转了一圈,自己用身子迎向了邱雨。只有打败秋漓,邱雨才能救走林各儿。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时刻,可是邱雨不知道为什么,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救出林各儿。于是他挥出一掌,击向了秋漓。邱雨的这一掌只蓄足三成的力量,秋漓绝对可以轻松避开,但是却要松开林各儿。这是邱雨想出的对策。可是秋漓并没有躲开,而是直接迎上了一掌,击在她的右肩上。邱雨见状,马上收手,可是却还是来不及了。不过邱雨知道,这一掌三成的功力,秋姨可以轻松化解,用内力化掉。可是这回自己的推测还是错了,他看到从秋漓的嘴里吐出了大口的鲜血!怎么会这样?邱姨竟然接不下我一掌?是我功力进步太多,还是她的功力退步太多?林各儿看到秋漓受了上,不禁喊了出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觉得不想让这个女子受伤。“你怎么样了?”林各儿担心的问到。
“呵呵,各儿,你还是这样,连敌人都要关心。”秋漓的声音变了,她微笑着抹着自己嘴边的鲜血,看着林各儿。林各儿一听到这个声音,呆住了。这个声音是……
随即她转过身,微笑着看着发着楞的邱雨。这个孩子肯定在为打伤我的事而悔恨担心。够了,我所想要的答案已经得到了。“雨儿,你终于会自己选择想要走的路了。”秋漓满眼的慈爱望着自己的侄子。“你是……你是二师娘!”林各儿突然大声喊了说来。林各儿知道这个声音就是自己的二师娘卫水丽的声音!邱雨更是觉得疑惑,眼前这个女人,不管从样子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是自己的小姨。秋漓只是笑二不答,只是从自己的脸上撕下一块人皮面具,露出了卫水丽那张惨白且病怏怏的很平凡脸。“我即使秋漓也是卫水丽。”她说道。
“二师娘,你到底在搞什么啊?我都被你搞糊涂了。”林各儿真的的越看越糊涂。
邱雨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二十多年前,你母亲为了你父亲,公然和整个武林为敌,虽然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两年,可是这两年足够姐姐回忆一辈子了。你父亲去世后,深爱着你父亲的姐姐就在这种煎熬中把你抚养着,可是却还是在你七岁的时候去世了。在她去世之前,解散了桃花宫,我也因为自己的野心离开了桃花宫。可是,越是野心大,越是容易遭到惩罚。在离开桃花宫后在一个山村旁检到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她就是现在的艳阳教教主。我培养她,教了她很多事情。可是这个女孩小小年纪,心机却很重。她称我练功走火入魔的时候偷了我的武功秘籍跑了。我当时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急火攻心,全身痉挛,非常痛苦。我艰难的爬出所住的深山小屋,滚到了山脚下,却被刚路过那里的叶留救了。”说道这里,秋漓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我练的功夫很邪门,如果能练成功,内功就会不断增强,而且面容也会随之改变,变得越来越漂亮。可是一旦走火入魔,后果则是完全的相反。我的内力全失,面貌也改变了,变得和自己完全不象。可是,叶留却完全不过问我的过去,很细心的照顾我,把我的野心逐渐的融化掉。后来,我跟着他来到的点沧山,生下了佩儿和兼儿。”虽然短短的一段话把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讲了出来,可是那中间的心酸苦辣却是很难说清楚的。原来欲望那么大的秋漓能被叶留感化,想必其中肯定经历过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她却三言两语给带过了,可见她真的把很多事情看得很淡了。“那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呢?”林各儿不明白。
秋漓深深的朝邱雨看了一眼后说:“也许姐姐在这个世界上最对不起的就是她的儿子了,让这么小的孩子就没有了爹娘。可是,我这个唯一的亲人却狠心的离开了。我一直处于很愧疚的状态,不断寻找你的下落。当我来到邱府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很震惊。可是我却要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因为我没有这个脸来见你。住在这里的一段时间,我不断在寻找着姐姐的牌位,后来终于在机各塔下面找到了和桃花宫一模一样的设置。我把各儿绑架过来,是为了测试你,测试你到底改变了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事情如此冷漠吗?对自己想要的还是不会去争取吗?这是我能做的,能告诉天上姐姐的事情。看来,我得到答案了。”秋漓望着林各儿笑了。虽然林各儿听了个半懂不懂的,可是邱雨却完全明白她的话。这么多年来,自己何尝也不是在不断寻找着小姨。他根本不恨小姨忍心离开当时这么小的自己,现在他道是想感谢她,感谢让他知道了一些连自己也搞不清楚的事情。可是邱雨却完全不会表达自己的谢意,他只是楞楞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这么多年对小姨的想念,不知道如何表现出重逢的喜悦,因为没有人教过他。秋漓知道,秋漓明白,她只是微微一笑,让邱雨知道自己理解。
“喂!既然大家都是亲戚,那你们两个不要一个呆一个笑的啦,快解开我的穴道啊。”在一旁的林各儿嚷到。秋漓看到一脸无辜的林各儿,心里也觉得对不起她,让她受这一次的惊吓。但是以她对林各儿的了解,林各儿是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只是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奇妙,自己的侄子竟然和自己看着长大的林各儿成了亲。也许,各儿能改变邱雨,但是却不一定带来幸福。解开了穴道的林各儿左手拉起邱雨的手,右手拉起秋漓的手,说道“既然你们是这么久没见面的姑侄俩,好不容易相见了,怎么也要来个亲人相聚的场面啊。来,我们大家来抱一抱,也顺便抹抹眼泪啊,这才是正常的亲人相聚的场面啊”邱雨挣开了手,他还真做不到象林各儿所说的那样,为了转移话题,他问到:“艳阳教教主怎么办?”秋漓回头看了看昏迷中的艳阳,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已经没有当年那种唳气去杀人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了。邱雨看出了秋漓的意思,要他动手。可是,林各儿却拦住了邱雨说道:“她也只是为了自己的父母的报仇才走错了第一步,才致使她后面发展成那样。她得到的惩罚应该也不致死。”还有一个原因,林各儿在她的身上似乎看到了某一个自己。邱雨顿了顿,但还是朝艳阳教教主走了过去,拿起匕首,朝她脸上划去。是的,把她的脸毁了,然后废掉她的武功,这是对她最轻也是最残忍的惩罚了吧。秋漓没有跟林各儿和邱雨回到邱府,她要赶上带着兼儿和佩儿的李微微,只是在临行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邱雨和林各儿,对着邱雨说道:“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姐姐在天上会明白你的。”说完后,转身离开了。邱雨明白了他小姨想表达的意思,他突然觉得心胸开朗,淤滞在心里的不悦一扫而空。
当锦儿看到平安无事的林各儿回来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摸着,让林各儿觉得自己似乎犯了天大的错误让这个丫头如此难受,但她同时也感到一阵暖意,这个丫头是真的关心自己。其他的丫鬟见到自己的女主人平安回来,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折腾了一夜,大家可以回房好好休息一下了。林各儿是很安稳的睡觉了。可是,小蝶却安静的站在大厅里,等着自己的主人发话。“你应该早就看到了二宫主,为什么迟迟不说。”“我不确定。不确定的事情,我不敢胡言乱语。”小蝶咬着唇说。
“但是,你应该肯定看到了被点了穴的各儿吧?”邱雨淡淡的说着。他知道,既然发现了小姨,那小姨身后的人小蝶肯定会发现了的。而且,他推测,秋漓是故意让小蝶看到的,好让她给自己的提示。小蝶没有出声,邱雨闭上了眼睛说道:“小蝶,以后注意点就得了。下去吧,你也累了。”小碟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自己的主人,俊美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其他感情。他没有惩罚我?这是我跟着他这么多年唯一做错的事,但是却原谅了我。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对他的感情,难道他一点也感觉不到?没有象大多数姐妹们一样离开邱府,就是因为邱雨,以为自己耐心的等待,回换来好结果。可是林各儿的出现却打乱了这样的沉静。邱雨已不是那个独自寂寞,清冷傲立的俊美男子了,他和以前不一样了。小碟想着想着,眼泪不禁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轻轻的说道:“难道……难道你没有察觉这么多年我对你……”“我很累了,去休息吧。”邱雨打断了小蝶隐藏了多年要说的话。
这是她鼓起了很大勇气要说的话,但却被邱雨这样给推掉了。小碟明白了,她默默的退了出去。邱雨静静的坐在大厅中,坐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