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风四娘的一句话,我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依旧将我护在身后,可我发现不仅是前方,就连身后左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银丝,那银丝似曾在哪里见过,我回忆着,恍然间才发现那银丝竟是之前解除过我身上的毒药。
这时,有悠扬的琴声传来,低回如呢喃细语,我身子一颤,随后感觉全身似一瞬间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酸软无力,风四娘发现了我的异常,将我搂在怀中,我眼神有些迷离,但隐隐间看到她喉间处的喉结,心里难免有些好笑:女人怎么可能会有喉结?
“啊——”腰上被谁用力拧了一把,痛得我龇牙咧嘴地,顿时我清醒了不少,耳边传来风四娘的声音:“把耳朵捂住,这是玄魔音。”
虽然我不懂她口中的玄魔音到底是一种什么音乐,但我还是乖乖听话将耳朵捂住,就在我捂住耳朵的瞬间,她口中竟溢出一丝血来,我惊慌之下赶紧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子,却不想她反手捂住我的耳朵,厉声道:“不是叫你捂住耳朵吗?你想死不成。”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她用这种可怕的语气说话,但我却辨得出,她是真的生气了。我满脸委屈,她似乎有些无奈,轻叹道:“我已经中毒,即便你捂着我的耳朵,已是太迟。”
我不明白她的话,但听到她说自己已经中毒,还是颇为惊讶,担心地问道:“你什么时候中了毒?”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半眯着眼看向我的身后,嗤笑道:“堂堂一国之师,却不想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鱼修子,这便是你们北褚国的待客之道吗?”
鱼修子?原来那个国师叫鱼修子。
我欲要扭头,却被风四娘恨恨瞪了一眼,明显地警告之意,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她看着我的表情怔了怔。
“恶妇,我说过,凡是我师傅要留的人,岂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还不束束就擒。”
这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出自谁的口,果然,声后有脚步声传来,我也可以想像得出那名叫莬儿的少女此时应该是双手叉腰,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吧。
风四娘轻笑一声,对她的话不屑一顾。
我心知她已经中毒太深,只是故意逞强罢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我已经不恨她挟持了我,反而还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因为我而丢了性命。
“你放了我,自己逃吧。”想了半晌竟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但我却一点儿也不后悔。
风四娘愣了片刻,随后冷着脸道:“你这是故意小看我?”
我差点没吐血,心里骂着:我是为你着想,你却这样冤枉我。
风四娘没再理会我,而是扶着我的肩腾空而起,突然地旋转让我的头感觉到阵阵晕眩,我还没反应过来,风四娘单手搂着我的腰,右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剑,剑身柔软且细,发出阵阵寒光。
只听叮叮几声,我这才看清楚,竟是那把软剑弹开了鱼修子操纵的银丝。
我被风四娘单身楼着腰时而落地,时而腾空,时而翻越,我因为不会武功,早已被阵阵晕眩折磨得不堪忍受,而风四娘也好不到哪里去,本就中毒的她还得带上我这个累赘和鱼修子纠缠,脸色早已惨白得不成人样,我眼睛一热,看着鱼修子的银丝一根根刺进他的手臂、大腿、腹部,鲜血汩汩流出。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我求你了,四娘,你放了我,自己逃吧。”我终于没能忍住,呜咽着大喊着。
风四娘却充耳不闻,将我搂得更紧,但因为体力不支,更多的银丝刺进他的体内,这时,我和他的身子迅速往下掉,她意识已经有些涣散,可就在我的身体即将落地时,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快速翻了个身将我抱住,我只得眼睁睁看着她的背狠狠地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一大口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溅了我一脸,灼伤了我的眼。
她瞪大着眼,一动不动,像死了一般,我全身止不住的发抖,捂着嘴不敢去叫她。
眼中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直掉在她的脸上,终于,我看到她的睫毛动了动,心底莫名地涌出一股欣喜。
她似乎终于看清了我的脸,嘴角扯出一个嘲弄地笑,但还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眉头皱得更紧,虚弱地问:“你是在为我而哭吗?在你心里,我不是应该被千刀万剐么?咳咳。”她没说几句便咳嗽起来,血沫子四处飞溅,而我已经哭得不成人样。
“你别再说话了,求你别再说话了,你会死的。”我看着她身上有多处伤,但早已被血浸得找不到具体的伤口。我第一次发现,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她整个身子都被血浸红了,身上的衣服已经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她满是血的手轻轻捂上我的脸,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的手颤得厉害,抹着我脸上的泪水,虚弱地笑着说:“莫哭,静儿,静……”她的手从我的脸上落下,连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完,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我的泪水。
我全身僵硬,耳朵里突然什么声音也听不进去。
这是我来到这个时代第二次面对死亡,我眼睁睁看着一个原本鲜活的生命死去,她身上的血依旧还是流着,似乎不到干涸不罢休。
“师傅——”莬儿的声音里带着预料之外的惊讶。
我刚一回头,突然感到后肩一阵剧烈的痛,只见一根银丝已刺进我的后肩,鲜红的血顺着银丝一点点流出,一阵晕眩感猛地袭来,我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