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坚信着,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过程。
此时此刻,我切身体会到了等死的可怕。尽管这个少年口口声声说会给我一个痛快,可是,毕竟是用冰冷的利器穿过我的身体啊。
越想我越觉得恐惧,到了极致。我可以感觉到死神已经在向我招手,奇怪地是,不知不觉中,我的恐惧感渐渐由愤怒所代替。
为什么我要成为别人刀下的鱼肉?为什么我一来到这个时代便被不同的人追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既然上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为什么我还要继续认命?不,我不要认命,我不要就死在这里。如果我不能如愿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呢?那我的灵魂是否还会再去别的时代,依然过着这样颠簸的生活?
我抬起头来,恨恨地瞪着那个誓要杀我的男人,他的刀已经落下,但我依然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之色。
碰——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名叫七杀的男子在我眼前倒下,原本应该是砍在我头上的剑也只是从我眼前滑落而下,而在他倒下的身体之后,我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女,手里举着一根手臂粗大的木棍,眼中闪着惊慌与恐惧,她看着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见我一脸地不可思议,有些害羞地问我:“你,你没事吧?”
我木讷地摇头,目光依然落在她高举的木棍上,她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像做错事般飞快地将手里的木棍丢到一边,看了看不醒人事的七杀,绕过他的身体来到我身边,诺诺地说:“我,我看到他要杀你,所以,所以一时情急,就,就。”
我看得出来她的胆子很小很小,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让她举起了木棍,救了素不相识的我。
她像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惹人怜爱。我不露声色地快速打量了她一番。
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六岁,穿着一件破旧的衣裙,披头散发,脸上因为很久没洗的原因,已经辨不出模样,看来应该是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子。
我对她抿嘴笑笑,道:“刚才,真的很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她腼腆地笑着,但那双明亮的眸子不安地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七杀,害怕地问:“他,他是不是死了?”
如果不是她提起,我倒忘记了。地上躺着的七杀真的像个死了的人,我心里也有些害怕,毕竟从小到大我连鸡都不敢杀,更何况是人了,即便他不是我杀死的,但毕竟也是因我而死。
我上前一步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有微弱的气息,还好他还活着,心里的大石头也终是落下来,我起身对少女说:“他只是昏了过去,没死。”
少女一听,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那,那我们赶紧走吧,万一他醒了,我们会有麻烦的。”
我点点头,少女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我连忙跟上前去,突然想到什么,忙又转身跑回去,弯身拿起了那把长剑,那剑看似很轻,但也有个五六斤,拿在手心里沉甸甸地,着实有些费力,临走时,想到七杀对我的种种,我在他身上连踢了几脚,这才觉得解了恨,少女在远处等我,我低笑着快步跑了过去。
一路的相伴,我得知我所在的国家名叫红南国,而鱼修子所在的北褚国是与红南国相抗衡的敌国,中间夹杂一个名叫嗤隅的小国,东西两边分别是东尚和西夏两个国家,但实力比之红南和北褚,却稍显薄弱。
我原本想向她打听北褚国的国师是否叫鱼修子,可又怕她多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我和未央坐在一辆拖着货物的牛车上,前往一个名叫江南的小镇。
当时听到江南二字,我着实激动了一把,以为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江南,后来未央跟我解释一遍,我才知道此江南非彼江南,难免有些失望。
未央见我唉声叹气的样子,一脸疑惑地问我:“你怎么了?刚才还是好好的啊。”
我强颜欢笑道:“原本以为可以游山玩水呢。”
她对我的话一知半解,但还是很礼貌地陪着笑。
虽然我和未央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从她的一举一动可以看出,她是一个颇有家教的女子。
她从不会在我面前哈哈大笑,哪怕是我一路上讲了很多笑话,就连赶车的车夫几次都因为我的笑话差点儿笑倒在车下,未央也只是捂着嘴,真真的是笑不露齿。她捂着嘴的时候,我看到她有一双极美的手,十指纤纤,却保养得特别好,一点儿也不像穷苦人家孩子的手,尽管她的脸上一直抹着一层黑的东西。
或许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她不说,我也不会去问。毕竟,对于她,我也没有说实话。况且,即便我对她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也是不会相信我的,或许还会把我当失心疯般看待,我又何必去自惹麻烦呢。
离江南的小镇还有半天的路程,我讲累了笑话之后突然觉得犯困,于是躺在一角闭着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