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月姐姐临死前嘱托我来的。”将脚边的一个大锦包递给红尘,来人压低声音道:“这是皇后娘娘和两位姐姐的衣裳,还有皇后娘娘服用的养生丸,红尘姐姐请收好,我走了。”
一手抱着锦包,一手拉住就要从墙角那个破洞钻出去的来人,红尘急声道:“清风,你说清楚,什么叫明月临死前的嘱托?明月到底怎么呢?”
谁知清风神色慌张,拼命摇头:“红尘姐姐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你若不说,那我只好带你去见娘娘了。”红尘作势拉着清风往屋门口走去。
“不要!”清风死死抓住墙角那个破洞边缘:“明月姐姐说过,千万不能让皇后娘娘知道,要不然会连累皇后娘娘的。”
看到清风的手已渗出了丝丝血迹,红尘只得松开她,掏出丝帕轻轻包扎她受伤的手:“清风,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放心,我不会告诉娘娘。”
清风抬头看着红尘,抿了抿唇,未语泪先流:“明月姐姐她,她死了。”
“明月死了?”红尘闻言一脸的难以置信。
“皇后娘娘被打入冷宫后的第三天,香林突然来到长乐宫,说是奉皇贵妃之命让明月姐姐去慕雨宫拿奴婢们的月例,谁知没过多久,却听说明月姐姐意图刺杀皇贵妃,发现后畏罪自杀,香林将明月姐姐的尸首扔到了乱坟岗。
事后,慕雨宫的一个同乡姐妹偷偷告诉我,因为皇贵妃查出是明月姐姐给冷宫送了东西,才将明月姐姐活活乱棍打死了。
明月姐姐临走前悄悄嘱托我,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就让我将这个锦包送来,还一再嘱咐不能让皇后娘娘知道,还说来世还要伺候皇后娘娘。”说完,清风紧抓着红尘的手:“红尘姐姐,你千万要保密,若是连累了皇后娘娘,明月姐姐会死不瞑目的!”
听罢清风述说事情经过,红尘早已是泪流满面,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清风的面前。
“红尘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承受不起!”清风想要拉红尘起身却被她阻止。
“不,你们受得起!”磕了个头,红尘感激言道:“谢谢你们对娘娘的赤诚忠心!”
清风满是氤氲的眸子里有易碎的情绪在流动,随即也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对明月姐姐和我的救命之恩,我们没齿不忘,就是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红尘姐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不要难过,我和明月姐姐会以另一种方式来保护皇后娘娘。”
“谢谢!谢谢你们!”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四只眼睛里都写满了不言而喻的坚定和不悔。
须臾,清风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敛起晶莹泪水:“红尘姐姐,我该走了。”
“好,你万事小心。”扶着清风站起身,红尘叮嘱道:“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会去长乐宫找你,你切不可再来了,知道吗?”
点了点头,“我记住了。”清风随即钻出破洞悄悄离去。
用杂草将洞口隐蔽好,红尘紧抱着清风冒着生命危险送来的锦包,想到无辜惨死的明月,泪夺眶而出。
明月和清风原本是丽贵人宫里的宫女,因为不小心打碎了皇上赐给丽贵人的玉镯,丽贵人就命人将她们杖毙,正好娘娘经过,不但救了她们还带回了长乐宫。
两人倒也乖巧懂事,尽心尽力做好分内之事,从不多言多语。
娘娘出事之后,除了自己和烟翠随身伺候,皇上严令长乐宫一干宫女太监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那天夜里,亏得明月偷偷送来一些衣物锦被和日常用品,否则那样风冷雨寒的日子,娘娘的身体根本受不住。
没想却连累明月被皇贵妃活活乱棍打死。
要知道,娘娘对长乐宫人向来仁厚,别说责罚,就是重话都没说过一句,可恨皇贵妃居然如此心狠。
而娘娘要是知道明月已经……该是怎样的自责难过?
“红尘,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我叫了你几声都没反应。”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勾起红尘的下颌,当看到她脸上未绝的晶莹泪水,原本想逗逗她的熙贤顿时心中一窒,目色霎时幽深如千年寒潭,语气透着怜惜和愠怒:“谁欺负了你?告诉我。”
一旁的熙豪见状神情焦急:“红尘,是不是小语出事呢?”
抬起泪水迷蒙的双眼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红尘摇了摇头道:“娘娘没事,也没人欺负奴婢。”却猛地跪在地上:“贤王,奴婢有事相求,望贤王应允。”
“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知道她没被人欺负,熙贤也就安心了:“你尽管说,我都答应。”
低声将清风刚才说的事复述一遍,看着神色凝重的两人,红尘祈求道:“明月是为了我们才惨遭毒手的,如今她的尸首还在乱坟岗,奴婢求贤王派人将她的尸首送归故里,让她得以安息,可以吗?”
“难得她们如此忠心。”小语是三哥的心头至宝,对小语好的人,熙豪都爱屋及乌。
“你放心,我会派人护送明月的尸首回乡厚葬,并安顿好她的家人。”因着小语和红尘的关系,长乐宫人熙贤几乎都认识:“至于皇贵妃,就交由我和六弟处理。”
“还有清风——”
“我会安排她去我的王府,不会让任何人伤了她。”
“多谢贤王成全。”红尘福了福身:“还有,此事千万不要让娘娘知晓,奴婢担心娘娘受不住。”
“好。”
见两人都转眼看着自己,熙豪摸摸鼻子:“都看着我干嘛?放心,我不会说的。”而后嬉皮笑脸道:“我若说了,五哥因着你,不得跟我拼命?再说,要是小语有个什么闪失,三哥也不会轻饶了我不是?”
“豪王胡说什么呢?”红尘泪水未绝的脸上微微泛红,如同瀑布旁溅满了水珠的红花,淡雅媚人。
熙豪犹如发现新大陆似的调侃道:“五哥你看,红尘居然脸红了。”
瞪了熙豪一眼,熙贤看着梨花带雨般的红尘,心中满满的都是疼惜和怜爱,掏出锦帕想要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她却轻轻后退一步避开,熙贤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柔声道:“先擦干眼泪吧,你这个样子,小语怎会不怀疑?”
闻言,红尘这才接过锦帕垂首拭泪,心微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