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爷爷的“点播”,傲寻放下心中的包袱,斗志昂扬地来到书房前。
还没进房门,傲寻就看到四周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还察觉房中有着十二人的呼吸和心跳声,其中四人正是自己的家人,原来爷爷早就料到自己会来。想到娘亲,一种内疚、自责得心情涌上心头,感应到母亲呼吸急促,傲寻就知她在期盼自己前来。
冲进房门,“怦”跪倒在母亲面前,扑到她怀里。
“娘亲,孩儿对不起您。”
……
“傻孩子,娘亲没有生气,母子俩能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你今天能来,说明你心中有娘,娘高兴着呢。寻儿,你从小就聪明懂事,娘也知道。可就因为你太懂事了,太让人省心了,让娘亲都没有为娘的感觉了。娘怀你的时候,连你的尿布都准备好了,呵呵,但你从来没有用过,娘亲手给你缝制的襁褓,你也只躺了十天……你知道么?寻儿,两年前,你提出要和娘分开居住,连你爹爹都不知道,娘哭了整整一夜。娘曾想过,是不是为娘有什么不是,才使你这样疏远娘……”
傅羽佳抱着傲寻的脑袋,喃喃回忆道,泪水已沾满衣襟,嘴边还挂着笑容。一家人都沉浸于这种不知欢喜还是悲伤得气氛中,久久不能平静。傲寻已是口不能言,猛摇着头。他虽然格外珍惜这份亲情,但始终无法认同这份亲情。不吃奶;不让别人给自己洗澡;不缠着家人玩耍……却没想到这些举动是多么伤害母亲的心。傲寻忽然有种想说出一切的冲动,又不敢说,因为那会使纯净得母子之情,生出裂纹,甚至支离破碎,只能在心中默念一句:娘亲!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我的“亲娘”。
傅羽佳哭了一阵,明白自己失礼了,粉面一红,起身忙道:
“爹爹,娘亲。羽佳失礼了。”
“傻孩子,自家人面前还说这些傻话。”林青虹忙安慰道。
“寻儿,想好了?”傲邦有些期待道。
傲寻也把情绪平复下来,发现内房中还有八人,这几人傲寻也不陌生,都是傲家亲信。虽然不是外人,但自己要说的话实在牵连重大,便向爷爷报以一个疑问的眼神。傲邦微微点头一笑,示意没事。傲寻攸然间也明白爷爷的意思,正色道:
“孙儿想好了,孙儿要
一一争天下。”
众人大吃一惊,对于孙儿的“大逆不道”,林青虹暴跳如雷。
“混账东西,反了你了,你作死么?”
一边说话,一边向窗台走去。这样的话要是传了出去,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只有傲邦依然从容不迫,淡淡道:
“不用看了,下人都被我支走了。寻儿,我想问你,如今天下太平,若要得天下,除了造反一途,别无他法。你说要争天下,争从何来?”
“因为大隋的江山要走到头了。普天同反,群雄争霸,成王败寇。”傲寻从容道。
“胡说,当今圣上雄才大略,一心为国。就连皇亲国戚犯了法,也要严惩,决不姑息,比如他的三子秦王杨俊仗着自己灭陈有战功,生活逐渐奢侈,日夜寻欢作乐,目无法纪。陛下得知后大怒,下令将他禁闭。将军刘升,大臣杨素先后替他向陛下求情,陛下皆不允。后杨俊病死,陛下竟不让人与之立碑。皇上虽然对皇亲国戚,王子,大臣较严,但他对百姓却很宽厚,他下令制定‘隋律’,废除前朝许多残酷刑罚,他还特别重视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他对于那些提出正确意见的人,即使是批评他的,也照样加以重用,陛下大才,由此就可见一斑。你,你竟然想造反,简直是在胡说八道。”林青虹训斥道。
对于儿子的叛逆,一向疼爱傲寻的傅羽佳也有些接受不了,接着婆婆的话补充道:
“太子杨广也是个风华正茂、根正苗红的有为之人,大业八年,年仅20岁的他就被授予元帅军衔,统领51万大军去捉拿犯了反人类罪的陈后主。后来太子就留在江南苦心治理了几年,为江南的繁荣稳定作出了重大的贡献,如今扬州的繁华,太子实在功不可没。
最可贵的是他身具大功,却不释宠而娇,生活简朴,天下公知。他的宫室中,连个漂亮女人都少见;角落里布满灰尘也忘记打扫;屏风与帐幕都是绢做的;乐器上的弦都断了,也没人续……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王室皇子之门,古之少有。由此可见,「大隋盛世」已是不远,你如此‘信口开河’,岂不是毫无道理?”
对此可笑的说法,不只傲寻,傲邦也是嗤之以鼻,替孙儿解释道:
“呵呵,羽佳此言差矣。太子杨广是否人才,我们先不做评价。只说他的府邸,灰尘无人打扫;琴弦断无人续,还被摆放在显眼处。若不是太子特意安排,府内打杂的下人实以犯了满门抄斩的大罪。若是生活朴素,屏风与帐幕用绢做已是足够,其他事例做戏成分就过于离谱了,圣上对此,确也有些疏忽了。”
傅羽佳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通,况且老爷子既然这样说了,自己也不便再辩解,坐在那里,不再言语了。傲邦转而又向傲寻道:
“羽佳所言之事,有心人早已察觉。但自古宫廷皇权之争,手足相残都屡见不鲜,太子所作所为,也是无可厚非。若因如此,就断定太子阴险毒辣、残暴不仁,断送大隋江山,确实令人难以置信。寻儿所指大隋江山不续,为何缘由?”
早料到爷爷有此一问,傲寻心中已想好答案,有条不紊的驳道:
“先从当今陛下杨坚说起。随着南北朝在政治、经济上的逐步衰落,身为北周的辅政大臣的杨坚于开皇元年迫使年轻的周静帝让位,自立为帝。因杨坚曾官居隋国公之职,故改国号为隋,年号开皇,建都长安,他就是隋朝的开国皇帝隋文帝。他的江山从何而来?自古霸业皇权,唯能者居之,奶奶‘造反’一说,就有点考虑不周了。
当今陛下能清楚的认识到得天下不易,守天下更难的道理,实在难得可贵。也因此有了如今这片太平之世,一代明君,当之无愧。可他也有犯糊涂的时候,按说这也很正常,毕竟哪个皇帝没有犯糊涂的时候呢?但他犯得糊涂却在致命之处,那就是择储问题上只重小节。陛下有两个最疼爱的儿子:殿下杨勇和太子杨广,殿下杨勇为人忠厚,但也很任性,不会弄虚做假,此点从他因一些小事,多次跟陛下争吵而不肯让步,就可看得出。陛下很节俭,殿下杨勇在铠甲上作装饰,陛下就见后不悦,其实此举全无必要。贵为皇子,生活小节有些奢侈,再正常不过,只要大事上不出什么差错,已是难得,但殿下宁折不弯的性格,还是被有心人利用,以至丢了太子之位,贬为蔗人。
再说太子杨广。20岁的他就被授予元帅军衔,统领51万大军去平陈之时,实际上他的具体行动,仅仅是在隋军占领健康后去陈朝宫殿参观游览,缅怀留念一番,但这平陈的大功却也不容抹煞的。后来太子杨广就留在江南逗留了几年,也算是为江南的繁荣稳定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假如太子就怎么舒舒服服、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那么对大隋可谓是一个烧十八辈高香都求之不得的选择。然而生于帝王家而又精明强干、诡于伎俩的他,是否愿意坐看以后他大哥杨勇即位而自己只能当一个任人宰割的亲王呢,毫无疑问这是绝不可能的。与前太子杨勇相比,杨广就很会“弄虚作假”,他为了得到陛下欢心,就处处投其所好,十年如一日,风雨无阻的施展了他那精湛的演技。他知道陛下对前太子杨勇生活奢华很不满意,于是自己就装出一副三月不知肉味的节俭嘴脸;他知道独孤皇后奇妒,很不喜欢皇帝包二妃,于是就和自己元配萧氏在人前装出一副海誓山盟的肉麻模样;他还在独孤皇后面前装成非常孝顺的样子,每次拜见要离开的时候,表现的像是要生死离别般的泪流满面……皇天不负有心人,日思夜想的太子之位,终于落其手中。
当然,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大隋将亡。但爷爷有没有想过,太子杨广十余年来,小心翼翼的生活着。有钱不敢花费;见到漂亮女人不敢要;见到好东西不敢买;想住漂亮宫殿不敢赋于实际行动……多年来生活在杂想淫思的幻象中,内心已经走向极端,一旦登基继位,定会穷奢极欲,以‘补偿’心中空虚,这是人性,谁也难以改变。此说法虽无事实根据,寻儿却有十足把握。”
傲寻说完,一家人陷入沉思。少顷,傲邦双眼精光暴闪,沉声道:
“寻儿,爷爷还是那句话,对你是绝对的支持和信任。放手去干吧!你们出来。”
陆续从内屋走出八人:叶青、陆路、傲非、傲忠、傲义、傲福、傲山、傲正。林青虹三人看到此景,心慌意乱,大失方寸。只有傲邦和傲寻两人镇定如初。傲寻心知,这八人不仅是傲家的亲信,还将是自己最根本的班底,忠心上绝无问题。叶青自不必多说,陆路是傲邦新提拔的青年俊材,傲寻也曾见过,此人实有‘凤雏庞统,诸葛卧龙’之大才,为何被历史埋没,傲寻也有个大概的猜测。那就是几年后,宇文阀对傲家动手时,他陆路随傲府——同家族共灭;后面六人都是傲邦收养的孤儿,传以《撼山劲》,负责傲府安全的核心人员,更无二心。
“刚才寻儿所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如何决定你们自己选择,我傲邦决不勉强,只盼不从者,出去后不要透露今日之事。”
八人也意识到关键的时刻来了,异口同声道:
“誓死追随老爷子。”
“呵呵,不是追随我,是寻儿,我老了,也倦了,青弟也知我想退位想了好些年了。寻儿,这八人对傲家是什么心思你也知道,都是可以重信的人,你一定要善待他等。”傲邦笑道。
八人闻言,对视一眼,又向傲寻跪道:
“拜见主公。”他们现在可不敢丝毫小看眼前三岁的孩童。
熟知心理学的傲寻当然明白第一印象的重要性。全身功力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压下八人。众人忽觉傲寻小巧的身影渊亭岳峙,高大如山,不可挑战,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但心中无愧,也是无惧,却不知这一刻的影像已深植他们的内心,使得日后“风吹雨打”,对傲寻的忠心从没有丝毫动摇。
“诸位,爷爷既然说你们绝对可以信任,我也就不和你们客套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隐藏,以前我们怎么做还是一丝不变,具体行动我想好后会安排你们。要奉劝你们的就是一句话,安心做事,我傲寻如何待你们,你们这一生看的到。”傲寻严肃道。
闻者心中一愣,继而是感激,均被傲寻这种新鲜的“人心收买法”所打动。
“叶爷,你与爷爷乃平辈,又是看着我长大的。今日情况特殊,以后这样的大礼可千万使不得,这可是在折杀寻儿哩!”傲寻上前扶起叶青道。
“这怎么行?主公,礼不可废呐。”叶青忙道。
“怎么不行?青弟以往不是寻儿寻儿的叫着么?况且,我们年纪也大了,这么多事儿,就让他们这些小辈们折腾去吧。过上几年,我们就把产业松手,过些安静日子。”傲邦打圆场道。
“就依大哥的意思。不过我想让叶云跟随寻儿,让他帮帮忙也是好的。”叶青想想也觉有理,自己这么大岁数了,难道还要再拼搏几十年么?但如今见识到傲寻的厉害,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错过这样一次机会。不是他叶青想的开,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要出了任何差错,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儿子不参与其中,也跑不了罪过,倒不如行险一搏。
“那是自然。云叔思维紧密,算无遗漏,正是寻儿大业不可或缺的人才哩!”傲寻也点头赞同。傲邦和叶青近年来已经不太操劳于事物,庞大的产业多数由陆路和叶云具体操作,他的头脑可是不容质疑的。要不是叶青坚决反对,傲邦或许已把家主传位于他。
“呵呵,寻儿过奖了。与你相比,他那点本事根本不够瞧的。”说起儿子,叶青也是老怀大慰。
“寻儿,你的武功是从哪学来的?”傲邦一提即此事,众人均露出凝神静听的表情,尤其是傲非六人。自己刻苦修炼十几年,本以为自己可踏入江湖一流高手之林,但刚才傲寻一瞬间表现出来的气势,让自己生出频临死亡的压迫感。
对此问题,傲寻实在想不出理由来掩饰,只好硬着头皮道:
“回爷爷话,那是孙儿自创的。”傲寻本以为家人不会相信,不料众人都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又是一阵郁闷。
“对了,爷爷。寻儿要争天下的事,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傲寻微一皱眉道。虽然爷爷能耐不小,但一个正处于封建社会的老年人,怎会有这么大的魄力?傲寻想不明白,除非是早有打算,想想爷爷在荷花池对自己说的话,疑问更胜,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嘿嘿,傲邦现出一缕“阴笑”,反问道:
“除此之外,天下还有何事?能让我傲邦的孙子,尽情施展他那旷世才华。寻儿,爷爷一生都在‘赌’,却从来没有输过,只是没玩过如此豪赌,但我坚信,这次也不会输。”
“那你赢定了,爷爷。因为寻儿比你更有信心。”傲寻也飒然道。
继而爷孙俩放声长笑,其他人也被他们的傲气深深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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