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闻听宇文伤“反将一军”,怒得须发俱张,面如溢血,气极反笑道:
“哈哈……宇文公子功力已达先天高手之林,杨某人若有这般伤他的本事,何用还窝在这小小的扬州城?宇文伤,这样的手段你们都耍得出来,高,实在是高!哈哈……”笑声苍凉悲壮,无奈之极。
众人闻言,也知内中情形,绝非表面如此简单,恐怕杨大二人心中危矣,一时间,鄙视、不屑、愤怒、幸灾乐祸……诸多情绪俱有之。不过,无论心中作何感想,面对势如中天的宇文阀,还是无人敢横加插手过问,唯有沉默以对。
“杨大,事实摆在眼前,你纵使百般狡辩,亦是无用,难道在坐数十人武林同道,都是傻子不成?”巴陵帮副帮主萧铣看清二人今日插翅难逃,所幸再加把料,还能讨好权势涛天的宇文阀,何乐而不为?果然,看到宇文化及向自己投来一记赞赏神色,心中乐开了花,也惹来众人一阵鄙夷。
傲寻更悄悄传音给身前的傲非,命他呆会找机会教训教训萧铣,最好能要了他的性命。傲非闻言不由一愣,在他心中,主公可是城府老练的人物,虽有盖世才华,却不轻易显露,从不惹事生非,哪怕对方只是个穷凶恶极的小人物。为何今日只因看不惯小人落井下石,就让自己无故击杀与家族素无来往的萧铣?但主子既然吩咐了,傲非懒得多想,照办就是,反正自己也早看他不顺眼了。其实傲寻此番做法是与香贵有关,据他所知,十几年后,香贵与萧铣合谋毒害了巴陵帮现任帮主陆抗手,二当家萧铣重掌巴陵帮,暗助香家,坏事做尽,更趁乱世之象,高举义旗,成为雄霸一方的割据势力。香家在萧铣的势力笼罩下,呼风唤雨,狂极一时,今日若能击杀了此人,等于断了香贵一臂,傲寻自然不肯放过良机。
“诸位可都看见了,不是我宇文阀要刁难此二人,实在是他杨大欺人太甚,宇文阀今日若是轻易放你们离去,岂不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宇文伤“大义凛然”道。
“宇文伤,你凡事做尽,宇文阀迟早要遭报应的。”杨大也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咒骂一声,便赶紧苦思良策。
思绪飞转,如今只有捉拿一个有份量的人质,方能脱身。多番打量,才选择宇文伤五个儿子中功力最弱的宇文智及下手,不敢迟疑,聚起十二层功力如轻鸿般向三丈外得宇文智及飘去。
杨大才刚起步,宇文智及身后家将手中劲弩亦告松弦,全心护主。这批家将随便站出一人足可列入武林好手之林,射出的箭矢亦暗含玄妙法度,封锁杨大周身要穴。劲弩为精钢打造,臂力要求极高,等闲人甚至难以拉动弩弦,射出箭矢百步之内足可穿金洞石,如此近距离急射,声势更为骇人,弦音刚起,矢已临身,棱锥形箭尖还冒着丝丝冷芒。
傲寻自认遇到此等箭网,唯有先避其锋,再行妙法,不想杨大却不闪不避,踏起玄妙步伐,上身虚晃两下,轻而易举让过来箭,扑入箭网中穿行,下一刻已达宇文智及身旁。双目同时神光电射,念力紧锁,罩定宇文智及,另他避无可避,宇文智及感到身体内外,没有任何部份可瞒得过这位先天高手的观察,被看通看透,有如赤身裸体,暴露在寒风冷雪之中,顿时惊得肝胆欲裂。唯有硬起头皮招架,希望挡个一时半刻,到时爹爹来到,危机自解。
杨大自然晓得宇文智及打算,不敢再有丝毫保留,十指在袖中不停弹动,真气神速在体内飞转一个周天,内力源源涌出,充盈全身各大经脉,双掌连错,急拍一十八掌,气似贯日长虹,一丈方圆顿时被劲力塞满,不留丝毫空隙。宇文智及身旁十多个家将好似同时中掌,吐血飞出三丈外,让宇文智及产生一瞬间的孤立。杨大抓住这千载难逢的空隙,右手变掌为爪,自上而下,向宇文智及天灵盖抓去,爪子破空有声,五指在半空中伸缩不停,真气在指尖缠绕,翻腾不息,妙象纷呈。宇文智及甚至连抵挡的念头都未提起,气劲就已来到眼前,割肤生痛,还未中爪,衣襟就被先达劲力撕成道道布条,就在中招的当刻……
咔嚓―――,一声头骨爆裂的响声冒起,骇然竟是一位忠心护主的宇文阀家将毙命,原来在这间不容发之际,竟有一家将不惜以命换命把宇文智及推开。又有数名家将虽口角尚在流血,却还是不竭余力的用身体护住宇文智及,杨大看到自己精心的盘算,却被几个小人物搅局而落空,怒吼一声,一股寒飓起处,惨号之声随应,立有三人毙命飞出,宇文伤也在这时赶至,见此情形,暗骂自己托大,若非下人忠心,今日能否拿下二人还真难说,念此,不由怒悔并迸,胸膛像似要爆炸开来。
宇文伤半句废话不提,运起十层冰玄劲力,掌风连挥,掌掌俱有开山裂石之威,铺天盖地之势……
杨大听觉背后破风声已至,晓得宇文伤到了,面对同为先天高人的宇文伤,杨大再无前两次般从容,面色一整,收心敛神以对。杨大头也不回,立地旋身,左封右架,双方转眼间已交手五十多招,刹那之间,劲气四溢,砰嘭之声,不绝于耳,方圆十丈,沙石迸飞,气芒四溅,径尺大树被肆虐的劲力,齐腰倒折,五丈空间,难以近人,可见战况之惨烈。宇文伤招招都朝致命之处下手,而经过两次消耗的杨大顿有捉襟见肘,应接不暇之感,但宇文伤若要拿下杨大,却也要付出极大代价。
半刻,二人额头已现亮光,喘息声急促,招式也由疾而缓……
终于,二人一记硬拼,分开两丈,对视而立。
就在杨大将要落地之际,暗中却蹿出一人,横跃近十丈距离,手持一支淬了巨毒的匕首,向杨大狠命扑去,亦然是卑鄙至极的小人萧铣。众人看到此景,虽定深厚,眼神中也不免流露出极度厌恶之情,一些血气方刚的后生小辈已忍不住破口大骂。傲非受过主公暗示,刚要出手搏杀萧铣,一人却先他一步出手了,正是胸无城府,看不惯丝毫不平事的二少爷傲原。只听傲原虎喝一声:“鼠辈尔敢?”就飞身冲出,如离弦之箭般飞驰八丈空间,赶至萧铣行凶之前拦下。傲寻看到,苦笑一声,爹爹修为虽远胜萧铣,却无杀他之心,只想教训两下了事,多好的一次机会,竟被爹爹生生破坏了。
一拳闪电击出,那气势恨不得一招就欲把萧铣敲碎似的。萧铣看到素不往来的傲原前来坏事,目眦欲裂,眼中凶芒暴闪,执起匕首向傲原来拳刺去,他心忖,自己虽不敌此人,但接下来拳,却仅是受些微伤,而他若是沾了点滴匕毒,就是神仙难救。而傲原之死,全属自找,怨不得人,啸傲山庄虽非易与之辈,但我巴陵帮也不是好惹的,出了扬州,你啸傲山庄还能有多少能耐?何况啸傲山庄雄厚的只是财力,在武林中还排不上名号,何惧之有?萧铣如意算盘打得虽响,却未必能够实现。傲原虽生性耿直,却也不傻,看到匕首锋刃处蓝光闪耀,心知其中必有名堂,没有硬拼,向旁边趋势闪开,同时飞起一脚,正中萧铣手腕,手中匕首亦告坠落,此际再次攻出……
这边杨大、宇文伤二人亦再次交锋,刚刚萧铣自暗中袭来之际,正是杨大旧力刚尽,新力未起之时,玄机拿捏的宛如羚羊挂角,可见其阴邪程度。而真气消耗已愈半的杨大不免大吃一惊,看到那蓝汪汪的匕首,哪还不明白其中伎俩,虽不将此人放在眼里,却有宇文伤在旁虎视眈眈,不敢有半分大意轻敌,后见傲原出手相助,将萧铣接手过去,才告有惊无险。但高手过招,岂容半丝分神?萧铣虽未成功击杀杨大,却引起杨大产生一瞬间的分心,而这极短的时间里,在宇文伤看来却已是足够,凝聚毕生修为充盈全身,宽大的袖袍竟被真气充塞得鼓胀如球,技起压箱底的招数。左手虚按胸前,右手如疾电自袖中拂出,绕出一个充满线条美感,又合乎天地之理的大弯,向杨大头颅取来,而他的躯体好像无思想般任由招式带动,自然流畅,若鸟飞鱼游,浑然天成,精采绝伦。
杨大也意识到拼命的时刻到了,神色凝重,双目中的精光亮的吓人,整个天地彷似一片昏暗,只有宇文伤那美到极致的一式,在半空中清晰异常。丝毫不露的把握到宇文伤的招式角度,气机分布,变化之处。两手似慢实快从袖口探出,掌变爪,爪变抓,抓变指,指变手刀,再呈鹰啄之态,攸而抱拳,攸而虚握,最后以拇指正按宇文伤掌心,其间变化之精妙,纯凭感觉判断宇文伤杀机所在位置,令人乍舌不已。
指掌交锋,发出“啵―――”一声劲气交击响,音量细不可闻,很难想像这样的动静,竟与如二人般的高人交战情景结合在一起,但下一刻,狂飙从对战处向四外狂卷的横流,却差点把一些修为浅薄的后生小辈掀翻在地,声势骇人至极,众人不由被这“雷声小,雨点大”的怪异景象惊呆。
毫无花巧的硬撞一击,胜负也已分晓,杨大被震飞一丈开外,口喷鲜血,面露死灰,汗水涔涔渗出,倒地难起,显然内腑受伤非轻,宇文伤也是脸色煞白,急遽喘息不已,以手抚胸口,绝不好过。想到杨大经历了两次拼斗,还是如此了得,不由寒意直冒,杀机更盛。
那边傲原与萧铣一战,也见分晓。想傲原经傲寻点拨已踏入先天之境,并已沉浸此境三年之久,就算比之宇文化及也只略逊一筹,粗通武学的萧铣哪里是对手?倚仗的毒匕一落,就被傲原凌空揪起,傲原大吼一声:
“卑鄙小人,就这两手功夫还敢逞凶,找打!”
声音如旱天炸雷,震的萧铣眼花脑胀,还没反应过来,“啪,啪!”两个响亮的耳光,又随之响起,傲原扇得力沉劲猛,蒲扇般的大手,哪是萧铣这柔弱小人所能承受,顿时口耳溢血,门牙散落,两腮肿得晶亮,如死狗般伏在台上,再无先前嚣张气焰。属下遭打,位居江湖奇功绝艺榜之一的“烟杆”陆抗手顿觉老脸无光,无论萧铣行事多么下流,终归没有惹到你啸傲山庄头上,你傲家如此辱他,岂不是未把我“烟杆”放在眼里?刚要上前责问,不想傲邦又占了先机。只见傲邦看着伏倒在地的萧铣,“悲天悯人”道:
“唉!想巴陵帮贵为江南第一大帮,帮众数万人,帮主陆兄更是一代豪杰,人中龙凤,一生行侠仗义,义薄云天,一直是傲邦敬佩的好汉子,不想时至今日,竟出了此等败类,实在可叹。”
傲寻听后也不由暗为爷爷喝采,一张嘴简直能颠倒是非黑白,扭转阴阳,水平之高,令人乍舌,不愧是名副其实的老江湖。陆抗手闻言差点噎死,进退不得,只得“嘎嘎”干笑两声,道声“惭愧!”就命人将萧铣抬下,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临走时萧铣目射的怨毒之色,让傲原心神为之一颤,但性情大趔的他并未放在心上,萧铣哪曾想到,他临走时流露的神色,反而救了自己一命。在傲寻看来,若是萧铣不露声色的离去,此人就嫌太可怕了,那傲寻定会不竭余力的除去他,省得后患无穷,但此时方知萧铣不过是个睚毗必报,不懂隐忍的跳梁小丑,一时放过,也不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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